第6章 偷袭

这一夜过后,晏华对唐攸宁的态度倒是有了很大转变,看得出来对唐攸宁更上心了,四下得了空闲总是以看病为借口陪着唐攸宁,隐隐约约的仿佛在等待什么。

他还会给她讲一些自己在北方的所见所闻,他口中的北方是那样栩栩如生,生动形象。唐攸宁听得入了迷,突然对遥远未知的北方充满了期待。

婚期已至,将军府早已张灯结彩,可府内却异常冷清。除了接亲的队伍,就只有唐攸宁和唐诗两兄妹。

唐家只剩最后一个独生女儿,按常理来说应该由燕北王倒插门,可人家堂堂一个爵位加身,功名在外的亲王,位高权重,怎么可能会同意做上门女婿?

对比之下就只有唐攸宁嫁过去一个选择了。

这场婚事,没有想象中十里红妆,吹锣打鼓的喜气洋洋,有的只是唐攸宁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唐诗在给自己梳头,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儿孙满堂。

自从七夕节那晚过后,唐诗不知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唐攸宁总感觉她在有意躲着自己,追问她到底怎么回事,那天为何不告而辞,她也总是含糊其辞,看向唐攸宁的眼神闪闪躲躲。

唐攸宁拿她没辙,便只好作罢不在追问。

唐攸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略施粉黛就已顾盼生辉,精致的五官佳偶天成,完美的隐盖了此刻怅然若失的心。

她内心总感觉顷刻起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这分明是出嫁的大喜日子,她却一点雅兴也提不上来,心头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唐诗,你说,我这一走,日后还能不能在见到你呢。”

唐诗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而后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姐姐,你说什么傻话呢,只要你想我们了,随时可以来西北。不管你手中还有没有虎符,你永远是我们唐家军的主帅,没有之一。”

唐攸宁轻轻拍了拍唐诗在自己头上忙活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那是自然,别忘了,唐家军将永远是我以后在王府横着走的底牌。”

“噗嗤”一声,刚才还一脸苦相的唐诗成功被唐攸宁逗笑了。

“这就对了嘛,要笑,今天是你家将军我的大喜日子,你哭丧着脸好像今天是我的葬礼而不是婚礼一样,不吉利。”

所谓傻人有傻福大抵不过如此,唐攸宁因为受伤而忘记了的一切,可是有人帮她牢牢记在心底的。

现在唯一让唐诗觉得纳闷的是,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恢复记忆?还有那个自称晏华的人,明明就是……唐诗想到这儿,觉得脑袋更混乱了。

收拾完毕后,唐攸宁由唐诗搀扶着出了门,喜气洋洋的大红嫁袍与冷冷清清的将军府显得格格不入。

唐诗搀扶着唐攸宁上了花轿,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一身喜袍的唐攸宁,此刻大红盖头底下那张脸是怎样的表情?会是与寻常女子一样满怀期待吗?

唐诗不忍心在想下去,转身下了马车,与晏华擦肩而过,复杂的目光一下子多了几分阴厉。

“别忘记你的话,否则,三千唐家军不介意踏平燕北王府。”

晏华斜睨着唐诗,态度异常傲慢,言语中尽是不屑,“本王等着。”

随即翻身上马,在前面开路。

接亲的队伍井然有序的离开了唐府,一路向北。

“好无聊,都没个人跟我说说话。”

唐攸宁坐在轿子里咕哝,她一把扯下大红盖头,斜插在发髻中的金步摇左右摇摆,流苏相碰撞发出“叮叮”悦耳的声音。

三日后,一众人抵达燕北。

队伍缓缓行过城中心,慢慢靠近王府,连日来舟车劳顿,唐攸宁疲惫的靠在轿子里摇摇欲睡。

轿子突然猛地一晃,随后重重的翻在地上,唐攸宁头脑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从轿子里滚了出来,顺势滚出老远。

“搞什么鬼?”

唐攸宁趴在地上哼出一句咒骂,还在云里雾里,抬头就见一个蒙面人手持利刃向自己奔来。

“我靠”

那蒙面人来势汹汹,不像是玩的,唐攸宁条件反射的起身拔腿就跑,危急时刻保命要紧!

她一路狂奔一路扭头看那蒙面人有没有追上来,好在蒙面人被几个亲卫拦住了,暂时没有追上来。唐攸宁这才松了口气,长长的衣摆在身后随风飘荡,画风一时间竟有种莫名的喜感。

当她飞奔过一个拐角处被突然伸出来的手给拽了过去,脚底一歪,险些脸朝地把门牙磕掉,好在那人手疾眼快的接住了往地上倒去的唐攸宁。

她下意识的想大喊救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人用胳膊锁住喉咙,另一只手趁势捂住嘴巴。

“……”

身后传来十分虚弱但却也在熟悉不过的语气。

“别喊,是我。”

是晏华!

唐攸宁听到说话声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顿时欣喜若狂,狠命的点头。

这波蒙面人来势汹汹,去也匆匆,他们见势不对,要么服毒而死,要么手脚利索的逃出生天,不一会儿就死的死,逃的逃了。

晏华突然放开捂着唐攸宁的手,整个人因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而向前倒去,扑向唐攸宁,垂下的脑袋完美的倚在唐攸宁颈间。

唐攸宁转身手疾眼快的抱住晏华,才发现素日里总是一袭干净整洁,不染纤尘白衣示人的晏华,此刻他的衣袍已经被鲜血染得血迹斑斑,咋一看让人触目惊心,洁白的衣袍俨然已经变了色,唐攸宁突然觉得自己一袭大红嫁衣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你没事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然而人已经陷入重度昏迷了,自然听不到唐攸宁多余的废话,身上还滴滴答答的有鲜血不断流出,唐攸宁二话不说背起人就往府里冲。

“来人来人,这儿有人受伤了。”

她一路飞奔一路喊得唾沫星子横飞,成功的吸引了府里百十来口人惊讶的目光。

一个亲卫上前接住唐攸宁背上的血人,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立即拉开了因逃命时狂奔而导致发髻凌乱的唐攸宁,径直把人拖到后院。

唐攸宁不明所以,手脚并用比划着,“我……我。”

那个丫鬟对着唐攸宁行了一个礼,道:“抱歉,王妃,得先委屈您一段时日了,府里突遭刺客,而这些刺客来历不明,个个身手不凡,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在回来,只能让您待在梨院了,您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吧,会有暗卫保护您的安危的。”

那个丫鬟一口气说完后就匆匆离开了,留唐攸宁在风中凌乱。

燕北王在成亲之日突遭蒙面人袭击,身受重伤。

这事儿没过多久就传开了,有人猜测可能是敌国暗地里派人想趁机除去燕北王这个威胁,也有人猜测可能是燕北王的某个对家派人暗算,一传十十传百,到了皇帝口中就严重变了味。

御书房内,和帝阴沉着脸,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亲王封地,说被袭击就被袭击,成何体统。传密令,给我严查此事,参与事件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暗卫接到指令,便转身离开了。

燕北王府突遭外敌入袭,现在府里乱成一锅粥。根本无暇顾及唐攸宁这个算不上“名正言顺”的王妃,毕竟人家新郎官当天不仅没有亲自迎接她进门,她还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背了个男人进来,虽说是个重伤号,但也绝对不是唐攸宁明目张胆与别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身体接触的借口!

唐攸宁又联想到唐诗之前苦口婆心教育自己的话,心里的愁滋味愈发浓郁了。

“要不,趁现在他们无暇顾及我,偷偷跑掉算了?”

唐攸宁叼着她从院子那棵梨树上扯来的断枝,靠在椅子上琢磨着到底要不要现在趁乱赶紧跑路。

思来想去终是掐灭了内心这个有点小火苗的念头,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嗔“燕北王是什么人,他能就这么放过自己?”

唐攸宁非常识趣的甩了甩头,好让自己脖子上那颗嗜好胡思乱想的小脑袋好好清醒一番。

“算了,还是别自个往人家刀口撞了,我这肉体凡胎怎么敌得过人家的刀剑无眼呢?”

唐攸宁吐出叼在嘴里的断枝,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算移步到院子里烤一会儿太阳。

“咯吱”一声,朱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毫无征兆的从唐攸宁面前一扫而过,掠起的风“啪啪”砸在唐攸宁的脸上,险些伤到她这副花容月貌。

来人正是清和,是她百无聊赖的生活中的调味剂。

因为偌大个王府唐攸宁目前就只见过这么一个活物。当然,门口杵着的那两个木头不算。

“清和,下次进门之前记得敲门,好吗?不是我说你,你家王妃我本来就没多大狗胆,在经常被你这么有意无意的惊吓一番,日后吓死了怎么办,记住了没?”

“是是是,王妃教训的极是,清和记住了。”

清河头点的跟波浪谷似的,乖巧的模样让唐攸宁不禁想起她那个笨同桌,别人说一她从不说二,事事为别人着想,因为这样唐攸宁没少“教育”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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