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一队伤患真的把自己当做文武双全的大英雄了啊!”
顾言笑着对程潇说道,他说着,身后的队形也在快速地变换着,三人一组,两人长矛,一人长刀,三组为一队,对抗会形成交替绞杀。
减少伤亡!
从一开始,顾言就没有想着要去玩冲锋这个老旧的游戏。
打架?
顾言只相信群殴,要么是我一群殴打你一个,要么是你一个殴打我一群。
程潇那边也在变化,不断有人从远处发出信号,随着收集的信息越来越多,程潇明白顾言的队伍只有一千人,他笑道:“打仗,有时候不是人多就能赢的!”
顾言回道:“连你都说有时候,那绝大多数时候就是人多的一方赢!”
“如今虽无力回天,但是我们这群靖难遗孤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以小博大,看我们如何把你们搅得天翻地覆焦头烂额!”
“谢谢你告诉我什么是靖难遗孤,看来刚才那句我是你爹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准备好了要撅屁股挨打吗?”
顾言双手把身上抹了抹汗水,紧握马槊:“说了这么多了,我准备好了,你也准备好了,那就开始了吧!”
程潇闻言立刻认真起来:“你算一个汉子,是一个有趣的人,叫什么!”
顾言笑了笑:“我叫顾言,顾全大局的顾,言而有信的言!”说罢,顾言就开始往前冲了。
半途,一个手拿长刀的突然冲了过来,这个显然是来试深浅的,顾言侧身躲过,手中马槊一敲,就像敲木鱼一样敲在那人头上。
那南军捂着脑袋发出哀嚎,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一照面就折了一个,程潇伸手挡住想要往前的兄弟:“你们去对付其他人,我来对付他!”
说罢大吼一声就冲了过去,随后枪出如龙!
两队人马也碰撞到了一起,喊杀声立刻响彻山谷。
程潇很难受,他发现顾言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缠,那小子极其悍勇且气力极大,每一次的碰撞他就觉得他在打一个石头,手中铁矛传来的反震让他虎口阵阵发疼。
他承认,这小子比他强,比他想象中的要强。
就分神的这会儿工夫,手中长矛没有将那落下的马槊震开,被顾言一下子砸到了肩膀上,没有骨裂声,程潇却怎么都抬不起右手了,左边半个身子有些麻。
他赶紧就地一滚卸了力道,然后快速地站起身,等待气力的恢复。
他发现顾言并没有乘胜追击,他心里松了口气。
突然,一股更加浓重的危机感让他眼皮狂跳,常年训练的本能让他立刻把身子缩成了一团,然后快速地朝着侧面翻滚。
可还是有些慢了。
他只觉得右胳膊一凉,长矛哐当一声掉在石滩上,扭头一看,右边胳膊上被一支羽箭洞穿。
“真不要脸!”
顾言面甲下的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从未跟你说过我要和你单打独斗的!”说罢他再次握紧马槊:“纪纲这个人交给你了,我去搞其他的!”
纪纲领着刀,从一处草丛站起身,然后飞快地朝着程潇冲了过来。
“程潇是吧,我是你二爹!”
是泥人也有三分火,顾言才骂完,这个家伙又学模学样来了。
程潇强忍着痛抽出长刀:“我去你大爷都!”
顾言的入场让这群南军压力更大,本来就是五个打一个的局面,现在突然多了一个搅局的,那感觉别提多难受。
一个人朝着顾言冲了过来,顾言马槊往前一递,那人一下子就被刺穿,然后像垃圾一样被顾言甩到一旁。
南军这里死的人越来越多,看着程潇已经倒地,只有挨打的份,军心涣散了,开始有人准备逃跑。
顾言这边的人最次的也是经过一次大战且活下来的猛士,最大优点就是心理素质极强。
最大缺点就是下手极狠!
军令是三一阵成一组,九人为一队,哪怕对面已经出现了颓势他们依旧严格执行这个军令,握紧手中的长刀长矛,毫不留情地砍杀。
这群亲卫虽然厉害,但和这群经过战火洗礼的狠人比起来简直有些不够看,毕竟亲卫督军府已经好几十年没有上过战场了。
估计最近的一次还是昨天!
出矛,补刀,一个人就躺下了,另一个人再补一刀,然后踏过尸体继续往前。
一千对二百,如果这样还能被对面压着打,这些百户千户大人怕是会羞愧的立刻抹脖子。
半柱香不到就要接近尾声,看着逃跑的人,曹文清脱掉身上的甲胄,快速地点了八个人,准备把这些人赶尽杀绝。
这八个人里面全是上次运动会跑得比较快的,虽然大部分排名只是前一二百内,但这些人和第一的曹文清也仅仅是差距七八个呼吸的距离。
一群人逃跑,一群人如猎人一样在身后追赶。
程潇的人头被纪纲挂在长矛上,剩下所有的南军全部被砍下人头然后串成一串。
亲点伤患,自己这边的就仅有几个受伤的,顾言心里好受些,这要是再死几个,顾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虽说生离死别,可顾言不习惯生离死别。
纪纲挑开一南军衣甲,看着这个家伙身上发白的伤口,叹了口气道:“昨晚的兄弟没有丢人!”
顾言看了看,面无表情道:“找船,这些人头尸体送到扬州大明寺,挂在大门口,告诉他们观海寺发生的一切。
也告诉他们三日之内我需要一个结果,如果他们做不到,我不介意再放一把火。”
下午,曹文清等人回来了。
这次他们抓了一个活的,曹文清把这人推倒在地,说道:“抓了一个活着的太监。”
顾言打量了这个太监一番,不承想还是个熟人,当初跟着唐师吃酒席的时候见过这人一面,只不过当时他意气风发,指点方遒,现在却是满脸恐慌,狼狈不堪。
“又见面了张公公!”
张公公疑惑的抬起头:“将军认识我?”
“认识,当初跟着唐师在您府上的酒宴见过一回,记忆犹新!”
张公公看着满地的尸体突然硬气了起来:“还是杀了我吧,我认了!”
顾言摇了摇头:“抓你的时候你都没有自杀,现在让我杀了你,说明你想死,但是没有自杀的勇气罢了,你说我为什么要去做个恶人呢?”
“杀了我,杀了我!”张公公带着哭腔,顾言说得没错,他的确想自杀,可自己是真的没有自杀的勇气。
顾言笑了笑:“曹山山公公想必是你的熟人,我想拉着你去叙叙旧!”
张公公脸色瞬间煞白:“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顾言摇了摇头:“晚了,晚了,现在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了!”
应天府渐渐地稳定下来,除了巡逻的军士比较多之外,城里的粮商已经开门营业了,相比前日,今日的粮价下降了一半。
明日可能还会降一些,毕竟局势已经明朗了。
一些胆大的已经壮着胆子去买了一点,再不买就要饿死人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应天府开门的铺子越来越多,因为政令下来了,一切照旧,巡逻的军士大声地喊着政令,一个街道一个街道的喊,确保让应天城每个人都能知道。
大伙心里明白,不会再变天了。
山上的人也收到了信儿,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山。
看着满城的军兵,有些挪不开腿。
可家就在不远处,他们一步三回头,颤颤惊惊的往家的方向走,见这些军兵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慢慢地,大家胆子也大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敞亮了很多。
顾辰氏下午也要回家,栖迟园虽然很好,但这里总归是别人的家,自己的家虽然就是一窝棚。
但那确是自己的家。
唐举人没有过多的挽留,简单的挥手告别,顾晨氏就一个人孤独地朝着家里走去。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不顾他人诧异的眼神小跑起来。
她想自己的顾言应该回来了,要是回来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越来越大,她脚步也越来越快。
当顾晨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出现在自己的窝棚前时,她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怎么没有看到顾言呢?
她看到其他顾家的一家人在有说有笑地打扫卫生,清扫着房梁灰尘,清洗着家里的杂物,可举目望去并没有看到心里想见的那个小人。
她呆呆地坐在自己窝棚前,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顾氏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孤独和可怜。
太阳要落山了。
二房的十多个人也来了,他们质问顾晨氏把他的三个儿子弄到哪里去了,可顾晨氏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管二房的人怎么喝骂,怎么撕扯她,顾晨氏就像是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轰轰轰轰!
突然有一队战兵策马奔腾而来,顾晨氏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站起身,兴奋的踮起脚尖瞅着越来越近的那几个战兵。
看过每张脸,可惜,没有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
她叹了口气,又孤独地坐下:“小言儿,小言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拨开人群,走到顾晨氏面前,单膝着地,大声道:“大明战兵杜猛,向顾老夫人问好!”
顾晨氏眼睛突然有了光,站起身,害怕而又期待地看着杜猛,她明白这是来报信的,可不知道是报喜还是报忧。
“好!好!你也好!”
杜猛忽然摊开一卷布帛,大声道:
“燕王旨,顾家顾晨氏,人品贵重,训彰礼则,敬慎持躬,教子有方,其,有子顾言,聪慧无双,悍勇绝伦,于,军立盖世功勋,今赐下战戟一双,以示军功!”
说罢,两名战兵双手捧着战戟呈到顾晨氏面前。
战戟代表的第一个意思就是无双的荣耀,夸功;其二就是告诉乡邻百姓,不要因为主人在外就去欺负人,有着警告的意思。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顾晨氏的家会是这个样子。
战戟大多说是插在房顶的,代表着家里有人在领军,可顾晨氏的房子被二房给烧了,这就很苦恼了。
这军功该咋彰显啊?
顾晨氏没有去接,而且小声地乞求道:“顾言还好么!”
“回老夫人的话,顾言指挥使大人好得很,如今就在长江对面的龙潭驻军,不日就要归来,老夫人切莫担心!”
顾晨氏闻言狂跳,险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她在杜猛的示意下,拿起长戟,然后猛地插在窝棚前的土地上,这一刻从未有过的豪气充斥在她瘦弱的体内,这些日的苦,她觉着是值得的。
她腰杆挺得笔直,落日下,那一道影子宛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她回过头,毫无畏惧地盯着刚才还在打骂她的二房众人,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不争一时之气,我们来日方长!
顾家人,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口中偷汉子的妇人有了今天这般荣耀!你们后悔了吗?”
顾家人根本就不敢抬头,那两杆长戟,怎么看都像是两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