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还是二合一)
“郑公公,陛下这时候叫我到底是何事?”
郑和摇了摇头,笑道:“陛下不让说,去了以后你就该知道了。”
“好和坏你得说一下吧,总得交个底不是?”
顾言见郑和笑眯眯地摇头不语,心里有了谱,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安心后,开始由春花伺候着洗簌,面圣是需要打扮的,这个是洪武爷定下的规矩,顾言觉得也挺好,自己这一身酒味不洗簌一下去了百分之百没有好印象。
“郑公公祖上哪里人?”
“祖上云南昆阳州人!”
顾言拿毛巾搓脸:“听王彦说你在郑村坝之战三进三出勇武异常,陛下赐姓为郑?”
郑和点了点头,他发现安侯对进宫一点都不着急,他好像对自己很有兴趣,从见面到现在问题一直不断,哪怕自己不说话,安侯也总能找到话题打开话匣子,联想到宫里的传言,他觉得有些浑身发冷。
原来的殿前总管杨小乐,那么有能力有手腕的人现在不也变得老老实实的?
听说现在记账,熬得眼睛通红也不敢多休息,生怕搞砸了落到的安侯手里。
顾言有些迷茫,他总感觉郑和有些过于拘谨,不过话说回来,郑和是真的魁梧,目测最他身高最低也能有一米八五,而且顾言还发现他的双手指关节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虎口处也有很多条状的伤痕。
“郑公公会武艺?”
郑和点了点头:“在安侯面前不敢言勇,小的跟着陛下那会儿,手里也见过血,也砍下过不少贼首。”
得!
这家伙要是没有两把刷子,顾言打死也不信,怪不得能下大西洋呢,这体格子,这武力值,换做一般人哪能抗得住七次远航?
顾言总算出发,郑和松了口气,刚才看着顾言去拿马槊,他以为顾言要和他比试一下,把他吓了一跳,他哪里知道是顾言被上一次的老和尚搞怕了,现在出门要么拿斩马刀,要么拿马槊。
“安侯要拿着马槊进宫?”
“不可以吗?”
郑和吸了口凉气:“不可以。”
“宫里可以找人比试么?”
“正常演武是常有之事,只要不伤及性命双方同意即可。”
“好,那我放到长篇那里,一会和陛下说完我就去找那个老小子,上次都说了看剑看剑,他偏偏不看,还用绳子捆我,这次好不容易进宫我非得找他比划比划。”
郑和听着顾言孩子气的话莞尔的同时不免又为长篇心疼,惹谁不好惹一个记仇的,这真是一笔糊涂账。
进宫之前顾言是耀武扬威,进了宫门以后就蔫了。
众护卫低下头,几个太监也转过身,场面有些不好看。
大帝从顾言就入宫门后就开始揪着顾言的耳朵一路前行,边走边骂:“腰里揣着一个死耗子还真当自己是打猎的,上一次带剑绑了你,不长教训就算了,这一次还带着马槊进宫。
长篇好歹也是功勋之后,不知者无罪,你咋这么小心眼……”
“疼疼疼……头发,你揪耳朵揪着我头发了……哎哟哎呦,慢点,慢点……头发....”
“这时候知道喊疼了,进宫的时候咋不多想想呢?”
这场面不说破天荒,那也是极其罕见的,本着为长者隐的意思,护卫低下头,太监转过身,眼角的余光却在偷偷地看,听着安侯的大呼小叫,众人莞尔。
到了武英殿,顾言就看到一个很好看的女人,具体有多好看顾言无法形容,如果非要有一个具体的描述,那就是气质,你说不出来她哪里多好看,但她所有的一切都和你心中想的那种感觉刚刚好。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顾言赶紧跪倒在地:“学生顾言拜见师母。”
看到徐皇后顾言就想朱高炽酒后跟自己讲的事儿,大帝和徐皇后虽然也是指婚,却不是先结婚后恋爱,在没有结婚之前,大帝和徐皇后都认识,而且相处了三年,说是青梅竹马一点也不为过。
而且徐皇后十二岁开始的时候都在大帝身边,这两人关系得多硬,从小玩到大。
大帝冷哼一声:“你现在是臣子,得叫皇后。”
顾言笑了笑:“叫师母亲,叫皇后生分,再说我是您的弟子,第一次见面要是就叫皇后,别人知道定会说我不尊师重道。
这不是等人被人戳脊梁骨么?”
“你的这张嘴啊……”朱棣忍不住笑出声来:“郑和,你拿三个垫子来,今天我们要奏对。”
徐皇后笑着把顾言扶了起来:“一直听四郎和炽儿念叨,都夸你文采斐然,能文能武,今日一见果然不差,今日见面匆忙,没有准备,日后多来宫里走走,我这个当师娘的要把拜师礼补上。”
顾言笑着点了点头,实诚不做作的性子让徐皇后很是喜欢。
看着顾言清澈的眼神,她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的确,这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孩子。
很快,几个太监鱼贯而入,蒲垫,火炉,熏香,热茶,郑和远远地跪在一旁,身边搁着笔墨纸砚。
“来,说说你先前的话,今天皇后刚好也在,你好生的讲讲女子是怎么抵半变天的!”
顾言想了一会儿,给大帝和师娘都倒了一碗茶,见他们不喝,顾言自己抿了一口:“回答陛下的问题之前,我想问陛下,您觉得这句话有理吗?”
朱棣看了一眼徐皇后,思虑了片刻:“我认为你这话是对的,但是就跟你和解缙等人所说的那样,这仅是我个人之言。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如此,所以今天我拉着皇后就是想听听你是怎么认为的。”
顾言放下了心,既然如此,那我就信口开河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我个人的理解吧,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睁开眼见到的就是我娘。
我的父亲顾怀也仅仅陪了我三个月后就离开了,父亲不在的几年里,我的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简单,含辛茹苦四个字就能概括。
但把这些东西拆开了来看,那就是万言也不能描述其分毫。
天没亮她就起来了,她走很长的一段路,然后趁着城门开的时候第一个挤进去,在货主面前拼命的介绍自己,拼命的去和他讨价还价,就为了一个简单的缝制活儿。
就为了那几文钱。
忙碌了一天之后又匆忙地回家,洗衣,做饭,教我认字,教我做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未有一天间断过,每一日都是如此,每一日都是这么地辛苦。
当然这件事也仅仅是她所做事情里面微不足道的一个。
别人家都是夫妻同心为了一个家去操劳,到了我母亲这里,她一个人用脆弱的肩膀去扛起所有,她又当爹又当妈。
这样的人肯定不只我母亲一个人,这世界上还有很多,这样的人还不够抵得上半边天么?
朱棣想了一下,说道:“夫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句话你如何作解?”
顾言看着大帝嘴角的微笑,知道这是一个考题,笑道:“我说的话您别生气。”
“不生气。”朱棣点了点头。
“我的理解就是这事夫子随口发的一句唠叨。”
“哦?”
“陛下您想啊,夫子长年游学宣扬自己的政治主张,长时间没有得到重用,无奈开始讲学,空有大志难酬,心中怨气可想而知。
长年不归家,妻子独守空房,那理所当然,夫妻之间的矛盾也便越来越多。
常言说,情到浓处比纸薄,夫子或许是经不住妻子的连番埋怨和争吵,又或许是夫子觉得家庭拖累自己的事业,在某日“三省吾身”时候,发出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感叹。
在学生看来,这个是如何地平常。
都是人,都有心事,都有累的时候,都有互相埋怨的时候,这句话在我看来,和午夜梦回间,发出了“男人(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哀怨之语又有何不同呢?
不同的是,夫子成圣人了,他的话被人记录了,于是这句话被他的弟子奉为经典,然后流传至今。
最后在我看来,夫子的这句话是对是错,他本人的意思又如何,我已经不能去问他了,毕竟圣人也是人,我们这些晚辈当遵从他的话“择其善者而从之”就好了。”
朱棣哑然,闷闷地喝了一口热茶,茶是顾言才倒的,有些烫,裹在嘴里,憋得脸通红。
徐皇后轻轻笑道:“你这么一说虽另类,倒也显得合情合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个人过日子避免不了磕磕碰碰,也避免不了相互埋怨,生活,本应就是如此而已。
你的这个解释倒也稀奇,经你这么一说夫子的倒也多了几分味道。”
朱棣不以为然,他听出了顾言的弦外之音:“你想改变它?”
看着大帝那平静的双眼,顾言笑了笑坦然道:“想!”
“所以,在煤石场那里,你宁愿放弃那些强壮的男人而去选择女人也是为了你心里的那半边天?”
顾言点了点头:“我想让那些看不起女人的男人看看,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
朱棣倒吸了一口气,挥挥手,郑和懂事地把刚才记下的那一句话给涂抹了去:“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真的,你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证明一下你心中的那个理念?”
顾言摇了摇头:“没陛下您说的那么伟大,其实我内心就是想让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每个人都过得好一些。
男耕女织,相夫教子,干的都是一样的活,凭什么要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我就想试一下,如果一个家女人比当家的挣得多了,一个家都靠着女人来活了,这情况会不会变好些!”
朱棣深吸了一口。
徐皇后也诧异地睁大了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顾言一个人都干完了一壶茶,大帝挥了挥手:“听你小子说话我头疼,你走吧,别忘了你除了要考状元这个事儿之外还有今日的豪言壮语。”
顾言见事情成了这样,赶紧道:“我说了,我仅仅是想试一下。”
“滚!”
看着顾言离开,朱棣揉着脑袋叹了口气:“妙云,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可否认他说的话没错,我也知道很多事儿也是女子做不了的,但我就是没有法子去反驳,这小子话里太多的圈套了。
我想了很久,做到与做不到只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事情,只不过事情的结果会有不同,可我就气啊,我是真的没法反驳他。”
徐皇后站起身,走到朱棣身后轻轻揉着他的脑袋:“陛下只要明白他是顾晨氏养大的,这些事也就说得通了,说白了这孩子还是心里有怨气。
父亲不在,族里人又不加以体谅。他荣耀归来自然想出一口气,自然是想证明一下。
不过在我看来也是一件好事,不管他做得成或是不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个心。加上您最后说的一句话,这孩子肯定要去试试,不试都不行,说实在的,我倒是挺期待他说的那一幕发生。”
朱棣宠溺道:“你啊,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想了一下,朱棣还是说道:“钦天监说明日有暗星近月,纪纲那里也查到不少生人,到时候你莫慌,狗儿会护你左右,顾言军马随时待命。
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
徐皇后闻言笑了笑:“能有谁,除了那一帮子垂死挣扎的人还能是谁?”
……
顾言拎着马槊在宫内闲逛,一个小太监在他身后小跑着跟着,走的时候小太监被嘱咐了,一定不能让他碰到长篇,一定不能。
小太监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他不敢离安侯太近,王彦公公训话的时候常说哪个要是不听话就送到安侯那里去,让安侯收拾一下自然就乖了,这句话王彦大公公说过不止一次。
能让王彦大公公经常提起的人,那绝对是个狠人,在众多公公眼里,顾言绝对是仅次于王彦公公的那个凶人。
现在,安侯就在眼前。
小太监有些紧张。
顾言低头看了一眼落自己半米远的小太监,问道:“公公哪里人啊?哪年入宫的啊?”
“啊!”小太监头更低了,赶紧答道:“小的交趾人,月前入宫。”
“怎么称呼?”
“小的名叫阮安。”
“那你知道宫卫一般都是在哪里休息吗?”
阮安摇了摇头:“小的才来一个月,最近一直在学规矩,知道进宫和出宫的路,其余的都还在学。”
“王彦公公最近在忙些什么,找了好几次都找不到。”
小太监乖巧的回道:“王大公公最近在教小的们规矩,明日有大典,事宜很多,抽不出身来。”
顾言掏出一块碎银精准的弹到阮安的衣领子里:“替我给王彦公公带句话,告诉他,赶紧出来喝酒,再不喝酒我就要去封地了,一时半会见不着了。
对了,你还要替我问一下,高晋家里还有谁,答应的事儿都好几个月了都没个信!”
阮安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回答道:“好的!安侯,这银子我不能收……”
“收着吧,王彦知道了也不会说你的。”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