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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熵走的第三天,迟雪洱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便准备了一下去了学校。

看到他来上课最开心的还是颜清,他在从别墅离开的第二天没看到迟雪洱来上学便知道大概发生

了什么,还特意给迟雪洱发微

言调侃他,让他这几天悠着点,好好哄他们家那位占有欲旺盛的陆先生,省得第二天下不来床。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仅是第二天,一连好几天迟雪洱竟然都没来学校,给他发

,害得他以为这身娇体贵的小少爷是不是又病倒了。

这会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学校里,一颗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迟雪洱虽然没病倒,但被折腾了几天其实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脸蛋上那层薄薄嫩嫩的软肉都没了,下巴也尖尖的。但胜在气色看起来还可以,红红润润,减弱了许多往日里那种苍白的清冷感,漂亮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些湿意,看着人时有种说不出的桃色。“打住打住。”颜清细细盯着他看了会,突然发疯:“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小心我化狼扑你身上啊。”迟雪洱不知道他发什么颠,没有搭理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会要上课的教材。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颜清打量着他今天的穿着,突然发现亮点,手指点点他的脖子,一脸坏笑:“教室里暖气这么足,还围什么围巾啊,该不会是脖子上有什么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故意遮住的吧。闻言迟雪洱手上的动作果然顿顿,侧眸瞥他一眼:“你别乱说。”

颜清搭上他的肩膀:“跟我还害羞呢,看来那天战况很激烈啊,这么多天了都还没消。

为了不让旁边的同学听到,颜清说话时凑得很近,呼吸洒在耳朵里,又湿又热,让迟雪洱又回想起这几天被陆熵折腾时的怪异感觉,脸颊热了热,不适应地推开颜清。虽然这种事很不好启齿,但就像颜清说的,他们两个之间似乎也不用在意这个,而且颜清还是唯一知道他跟陆熵关系的人。迟雪洱想了想,也贴到颜清耳朵旁,压低了嗓子跟他说:“其实不是那天的,这几天每天都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天弄上的,高领毛衣不太能遮住,所以才直接围围巾的,我也觉得一直戴着围巾不舒服,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啊。迟雪洱语气一本正经,小脸也透着严肃,好像在跟他商讨什么很重大的事项,最好也让他来帮忙出谋划策,怎么才能将“遮不住”这个难题给妥善解决掉。倒是把颜清给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本来只是想调侃迟雪洱,但不知道这小少爷是过于单纯坦率,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的,竟然跟他说的这么详细,反倒把他这个本来迟雪洱实诚得不像话,说完还用手指把围巾勾下来一点,细白的颈子上果然挂着好些个斑驳的痕迹,粉的紫的,耳朵根后面也有,高领毛衣自然是遮不住。看得颜清无声吸气,脸上瞬间就冒上一阵热气。

www.youxs.org,没想到迟雪洱这种看着像白纸一样干净单纯的小孩,跟男人做起爱来竟然这么激烈。颜清的三观有被小小的震撼到,别看他平时嘴上挺会跑火车,但这种事上还是白纸一张,乍一上来就是这么大尺度的画面,他真的得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见颜清看了他的脖子后突然就不说话了,迟雪洱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

才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太没分寸,也变得害臊起来,拉好围巾坐回去。

“你干嘛啊,不是你自己先调侃我的吗。”

颜清支吾着:“那不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劲爆嘛.....

迟雪洱清清嗓子,尴尬道:“不聊这个了,放着不管总会消下去的。

颜清脑子还懵着,下意识“哦”一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好在以他们俩的关系,这种怪异尴尬的氛围不可能持续太久,没过几分钟就在其他插科打诨的话题中渐渐淡了。不仅如此,缓过劲来的颜清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菜鸟了,有点想掰回一城,又不怀好意地去打趣迟雪洱:“啧啧。

迟雪洱正在借他的课本抄笔记,坐姿端正,脊背笔挺,握着笔的手指修长,一笔一画,字迹工整镌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肚子里又在鼓捣坏水,迟雪洱头都没抬:“又干嘛。”

颜清托着下巴看他,晃动手指:“商业联姻又怎么样,把你脖子都嘬成这样了,我看他爱死你了吧。”迟雪洱依然认真誊抄着笔记,清俊的侧脸没什么表情。

爱?陆熵对他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这句话做出评价。

“怎么不说话啊。”看他这么平淡的反应,颜清捣捣他的胳膊。

“会分心。”

“嘁。”看他这样,颜清终于也觉得无趣,趴桌子上玩他的手机去了。

中午的大课很快就结束,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学生瞬间就“哗啦啦”走了大半。

迟雪洱跟颜清继续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着课本,并不打算赶这波人潮,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起身离开。要走时迟雪洱才发现颜清竟然也跟他一样把围巾戴上了,在脖子上围得水泄不通,比他还要夸张,忍不住有些惊讶:”你不是说不冷吗?早上还不愿意戴。

颜清把书包甩到肩上,表情平静:“咱们俩都这么戴,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迟雪洱愣愣,明白颜清是为了陪他,心中有些感动:“可是你围得太夸张了,这样反而会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吧。颇清默了一会,直接被他气笑了,上手就去勒他的脖子:“你小子,学会皮了是吧,故意气哥哥呢是吧。”“哈哈,我没有。”

两人在只剩下他们的教室里打闹,颜清知道迟雪洱的身体情况,即使开玩笑不敢太过分,怕他受伤,闹了一会就松开手,却没想因为太过关注迟雪洱,他自己却没留神踩空了后面的台阶,身子一矮,人直接朝后仰了下去。太突然了,迟雪洱想伸手拉都没拉住他。

瞅着小少爷担忧着急的表情,颜清来不及骂一声“操蛋”,后背就“哐”一下撞上一堵很硬的东西,整个身体好像直接被什么接住了。“草.....”””

颜清心惊肉跳,这后面的“障碍物”太硬了,他被撞得脑瓜子都有点懵。

对面的迟雪洱看到他没有摔到地上,这才抬手捂住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紧接着又看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颜清身后上方,脸颊上展露感激得体的笑容:“谢谢学长了。”

“不用谢,在这里打闹很容易受伤,以后要注意点。”

清朗温润的好听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带着点柔和的关切。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颜清耳尖微动,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仰头向后方看去,一张英俊的面孔映入他眼帘,下颚线锋利清晰,即使是这种死亡角度,五官轮廓依然如雕刻般深邃分明。果然是付云霄那个晦气的家伙。

似乎是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付云霄垂眸,表情却是寡淡冷漠的,跟刚才看迟雪洱那种温和的神色全然不同,好似瞬间换了个人。草,颜清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瞧瞧他妈的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感觉他在看什么垃圾一样,明明在老子心里你才是那个最该呆在垃圾桶里的有害垃圾好吗!“看你妹啊!”

他终于还是没憋住心里那股恶气,脱口而出。

“....迟雪洱在对面尴尬,干笑着打圆场:“小清,刚才是云霄学长帮了你,你说话客气一点。”“我有求着他帮我吗。”

颜清冷哼,继续口不饶人。

迟雪洱有点头疼,虽然知道他跟付云霄向来不对付,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希望颜清能收收他的臭脾气,还想再说什么,突然瞥到教室外出现两个黑色的身影,知道是家里的保镖来接他放学了。看情况应该是在外面等了许久,一直没见到人,所以才会来教室这边确认。

迟雪洱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不然又要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了,跟对面的颜清和付云霄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向门口走去。等他走了,偌大的教室里便只剩下了颜清跟付云霄两人。

颜清腹诽了两句迟雪洱的重色轻友,又突然反应过来他似乎还一直被身后的人抱在怀里。

从刚才摔下来被接住开始,付云霄的胳膊就一直搂在他腰上,到现在都没有拿开。

颜清试着挣一下,竟然纹丝不动,忍不住有些火大:“放开我。”

付云霄本来盯着迟雪洱离开的方向出神,怀里人却突然不老实的动来动去,扰得他心烦,这才将注意力收回来。颜清不知道,虽然他挣扎得很努力,可在付云霄看来,却跟一只炸毛个不停的小仓鼠没什么区别,咋咋呼呼的,有点好笑。不耐烦的情绪转变为些许的趣味,反倒故意把手臂又勒得紧了些。

“颜清学弟,刚才洱洱也说了,是我救了你,你就不能对你的救命恩人态度好点。”

颜清愣愣,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越挣扎束缚在腰上的力气反而还变得越大了,他心中烦躁,语气也更加不好:“我刚才也说了,并没有求着你救我。”可真是有够倔的,付云霄挑眉,唇角噙着一丝笑:“那看来还是学长的不对了,不该多此一举。””知道了就赶紧放手,他妈的,你的胳膊是铁钳吗,怎么都掰不动的。”

颜清耐心似乎已经快用完了,竟然飚起了脏话。

看他这么吭哧吭哧的还挺有意思,付云霄一时也不想那么快放开他了,正好无聊,可以用他来打发时间,便仗着身高的优势细细的打量观察他。以前他的视线总是在迟雪洱身上,从没有关注过这个小学弟,只依稀记得脸蛋挺好看的,性子孤高冷淡,还一直对自己抱有莫名的敌视和厌恶,不过以前他从来不屑在意罢了。这会仔细看了才发现,这个小学弟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清冷不好接近,反倒挺容易炸毛的,个子不算很高,骨架也是纤细的那一类,抱在怀里小小一只。发质似乎很好,柔顺乌亮,挣扎时柔软的黑色发尾在后颈上搔动,衬得脖子好白。

付云霄盯着那一抹雪色看了许久,突然伸手在上面碰了下。

这轻轻的一下触碰让颜清身体要时僵了下来,挣扎的动作停下,机械般慢慢转过身,瞪大的眼睛浑圆明亮:”你干嘛?”

付云霄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也是在这时发现,这小学弟的眼睛其实长得很好看,眼角微微上挑,有点猫相,瞳仁是很浅的琥珀色,比一般人眼球的颜色都要浅,所以就显得格外干净透亮,像宝石一样诱人漂亮。见他一直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冷冰冰却又格外专注黏人的眼神盯着他看,颜清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和厌恶,又开始继续挣扎,没想到这会勒着他的那只手力道倒是小了,颜清没怎么用力便直接跳了出来。他还愣了一下,站稳脚步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付云霄也已经把手收了回去,www.youxs.org,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颜清皱眉,有点讨厌他这种模样,虽然表情在笑,那双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暖意,浑身散发着松弛感,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可实际上却又是一副将一切都掌控在手心,周围所有的人和物都要供他随意消遣把玩的高

总之这人总是给颜清一种不安定的危险感,如果不是他总出现在迟雪洱身边,颜清根本就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以前不想,现在和以后更不想。好在迟雪洱现在也清醒了,还有了一个联姻的老公,估计不太可能再跟这个讨厌鬼扯上关系,那他也更加不必在意这个人。颜清心里这样盘算着,伸手提起桌上的书包:“让一让,我要走了。”

这个位置想要离开教室必须走眼前的过道,付云霄站在中间,肩宽腿长,把过道刚好挡了个严实。等了一会,发现这人还是没动,颜清忍着脾气,再次重复:“麻.....

“颜清。”

清列低沉的男声突然传入耳里,颜清一怔,印象中,这好像是第一次听付云霄如此正式叫他的名字。“我本来是要请洱洱去吃饭的,现在他走了,那就请你吃吧。”

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态度,颜清才不稀罕:“谢谢学长的好意了,不用。

说罢侧身要从他旁边过去,却被付云霄一把抓住手腕,微弯下腰,狭长漆黑的双眸注视着他:“一顿饭而已,不然你请我,就当是回报我刚才救你的那下。怎么还在自说自话提刚才那件事,颜清心中冒火,想要反驳他,一抬头嘴唇却轻轻擦过什么东西,滑滑热热的,还有点柔软,吓得他整个人直接僵住。草,他刚才是不小心亲到了付云霄吗?

不是,这个人什么时候把脸凑那么近的啊?

一时间颜清只觉得脑子里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个意外是付云霄也没有预料到的,只是他表现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瞅着颜清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勾起笑容,幽深的双眸漫不经心地眯起:“还偷亲我,这下更要请我吃饭了。”颜清:“.....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以前只觉得他是个虚伪又喜欢吊着迟雪洱的渣男,没想到私下里态度竟然这么轻浮,之前在迟雪洱面前那副谦谦公子的温柔模样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我不....”

”走吧。”

不等颜清再拒绝,付云霄已经不由分说搂着他往外面走:“突然想吃二食堂的炸猪排套餐了,咱们就去吃那个吧。”颜清完全是被他半薅起来走的,使劲掰他也没用,从刚才他就发现了,这人看起来身材瘦削,可力气大的惊人,衣服下面估计都是肌肉。颜清放弃了,以这个人厚脸皮的程度,不请他吃这一顿是估计过不去了,反正他本来也要去食堂吃饭,就当是打发要饭花子吧。“你能不能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不会跑?”

颜清翻个白眼:

“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跑个头。”

付云霄耸耸肩,这才把手放下来。

颜清立刻往旁边挪了两步,拍拍身上的衣服,好像刚才在付云霄身上沾了许多细菌似的。

付云霄并不在意他明目张胆的嫌弃,双手插兜,步伐闲散,低头瞅着他被围巾遮住一半的脸,白生生的,像剥了壳的水煮蛋。“很怕冷吗?”

颜清侧头瞥着他。

付云霄微抬下颌,示意他脖子上的围巾。

颜清这才想起来围巾这茬事,刚才是为了配合迟雪洱,现在迟雪洱走了,倒的确没有再继续围的必要。但他却不想跟付云霄说太多,嘴巴裹在围巾里,含糊地咕哝一声。

付云霄目光微垂着,压低嗓子:“没人告诉你,跟学长说话要语气和善,态度尊敬吗。”

颜清心不在焉,只垂着脑袋走路,又是一声不清楚的回应。

只是还没走两步,前面的路却突然被挡住了,付云霄不知何时走到前方,他身形高大,投下的阴影将颜清笼置,碎发自然垂落,狭长的双眸深邃幽暗。颜清不自觉咽了下喉咙,不知为何,他觉得现在的付云霄有些让人害怕,浑身透着股阴沉冰冷的气息。“干嘛?”还是闷声闷气的声音。

付云霄微不可察地蹙眉,勾掉他的围巾,让他下半张脸露出来,在颜清睁大眼睛反抗前一把捏住他的脸。他手劲大,捏得颜清脸都嘟起来,一时说不出话,只睁圆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因为生气水光愈发透亮逼人。付云霄目光在他这张脸上漫不经心地扫视:“学长刚才说的话听到了吗。”

颜清盯着那双没有情绪的墨黑瞳孔,咬了下牙:“听到了,学长。”

付云霄似乎觉得满意了,露出有些恶劣的笑容,周身凌厉的气场也一下就减弱了七八分,手指在他下颌勾勾,哄小狗似的:“好乖。被松开时颜清的脸还有点疼,麻麻热热的,偏偏旁边那人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慵懒随意。真是个混蛋。

颜清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迟雪洱从教室出去后,在走廊等着的保镖立刻迎上来,弯腰说车子已经在外面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迟雪洱摆着手不让他动不动就对自己弯腰行礼什么的,在别墅就算了,在学校还这样实在没有必要,本来他每天被黑衣司机和保镖接送上下学就已经够惹眼了,同学中也一直有一些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交代再多次也没有用,陆熵手下的人跟他是一个行事作风,严肃守矩,像是一台台冰冷没有温度的机器。果然在迟雪洱又一次跟保镖说让他随意些,正常跟他沟通就好,保镖身姿笔直,硬朗的五官如刀刻锋利,语气直硬。“是,小少爷。”

说罢又向迟雪洱伸出双手,姿态尊敬:“小少爷把书包交给我来拿吧。”

迟雪洱心里顿时生出些无力感,索性不再纠结,将并不算沉的书包递给他。

”谢谢。”

出了教学楼,灰色的宾利车就停在前面的空地上,趁着周围没有人,迟雪洱抓紧上了车,驾驶座的司机笑眯眯跟他打招呼。“小少爷放学了啊,今天在学校玩得开心吗?”

车里暖气很舒服,迟雪洱把围巾拉下来一点,看着司机大叔眉目带笑的模样,心情也跟着变暖:“来学校是来学习的,哪有时间一直玩。“也是,也是,还是学习重要些。”司机爽朗笑笑。

跟冷面保镖不同,这个司机大叔性子倒是和善话多的类型,也喜欢跟迟雪洱聊天,有时候还会合时宜的开些小玩笑都迟雪洱开心,像个疼爱孩子的长辈。“吴叔,之前我不是说等我通知就可以了吗,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

吴叔握着方向盘:“小少爷不知道吗,老板昨天特意交代让我们从今天开始六点准时接您回家,晚一刻钟都不行。”迟雪洱愣愣,这才想起来陆熵出差前跟他约定好的事,让他每天放学都要按时回家,六点半左右他会准时打电话来查岗。

虽说从他一个大佬口中说出“查岗”这种话有些好笑,但迟雪洱却完全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这个男人该死的掌控欲有多强,没有谁会比迟雪洱对此有着更深刻的认知。

其实早在一开始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严重,但自从发生上次他没有报备去参加付云需庆功宴那件事后,陆熵对这件事的态度明显就变得更加强硬了。甚至肆无忌惮起来。

如果是以前的迟雪洱,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服从他的霸道和独裁,哪怕跟他闹,冷战,或者吵架爆发,不管是哪一种抗争方式,但肯定都不会这么妥协。但人似乎终究逃脱不了被改变的命运,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还有这段时间跟陆熵相处时一点一滴的小细节,这些日积月累的东西虽不起眼,却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磨平了他的心智让他潜移默化得不再觉得陆熵这样做有多过分

等他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被陆熵握在了手掌心。

这真的是一个很恐怖的转变。

比这更恐怖的却是,他似乎并不讨厌这种转变。

迟雪洱越想越觉得自己要完了,更完蛋的是,他现在好像还有点想陆熵了。

迟雪洱叹口气,心情有些沮丧,他们两个才刚突破更深一层的关系,可还不等有再多深入交流的时间,陆熵却在那以后就直接出差了。以前觉得想一个人是很无聊的事,明知道此刻见不到,想念也是徒增烦恼,但此刻他却似乎明白了,相思亦是想念,这不是能自主控制的情绪,刻意压制这种念头时反而会愈发在意。陆熵也会是和他一样的心情吗。

迟雪洱出神地想着,手指在车窗的雾气上划了划,视线变得清晰,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下,厚厚的灰色云层堆积,看样子还有一场大雪要下。红灯车停时,迟雪洱看到街边有大爷推车卖烤红著的,虽然隔着车子闻不到味道,但仅凭记忆也不难想象那看甜的气味有多诱人。可能是因为穿书过来,记忆都是被植入到大脑的原因,迟雪洱觉得自己上次吃烤红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肚子里馋虫作祟,还是没忍住让司机停车去买了一个上来。烤红薯用纸皮袋包着,刚从烤炉里拿出来,冒着滚烫的热气,薄薄的皮上被烤出蜜色的糖汁,看着诱人极了。迟雪洱刚要吃,想到前面的司机和保镖,又把红薯拿起来试探着问:“你们也要尝尝吗?”

司机看着后视镜里举着纸皮袋的小少爷,明明被红薯诱惑得不行了,还强忍着先问别人吃不吃,眼睛直直盯着冒油的红薯不放,睫毛扑簌扑簌的,也太可爱了。“小少爷您自己吃吧,红薯趁热吃才好吃。”

得到答复后,迟雪洱才心安理得吃起来,小小咬上一口,被烫得呼呼出气。

果然冬天就是该吃热热的烤红薯,太幸福了。

因为红薯太好吃,迟雪洱一个人就在车里全部消灭了,以至于回到别墅吃晚饭时肚子都还撑着,只草草吃了点就去了楼上。时间还早,他先去画室消磨了一阵,画得实在累了,看时间竟然也才十点。

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的原因吗,以前他放学回来后也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

迟雪洱把画布盖上,闷闷不乐地回卧室洗漱。

刚躺到床上陆熵的电话就打来了,迟雪洱刚在浴室泡了个精油澡,这会整个身体都很飘,手软脚软的没什么力气,把手机接通放到枕边,声音懒懒的。”喂。”

“洱洱。

深冬安静的夜里,陆熵的声音从相隔千里的远处沉沉传过来。

如果说晚上一个人在画室时觉得孤零零的很难熬,此刻听到

熵的声音后,这种念想就更加强烈,胸口酸酸的,抱紧怀里的枕头。

”嗯。”

“怎么没精神,身体不舒服吗?”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单音节就判断出自己此刻精神不足的,迟雪洱手指抠着枕头:“没有,挺好的。”“没有不舒服晚饭怎么不好好吃。”陆熵继续低声问,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迟雪洱愣了下,心想他是在远程监控自己吗,不然怎么在那么远的地方还知道他晚上吃了多少。

不过没疑惑多久便很快明白过来应该是宋叔告诉他的,而且肯定也是因为陆熵临走时交代过,但就算如此,至于每顿饭连他吃多少都要报备吗,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陆熵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这么过度保护的。

虽然这也能说明这是他在意自己的表现就是了,迟雪洱嘟嘟嘴,也没有瞒他:“学校回来的路上吃了个很大的烤红著,所以吃饭时就不饿。“烤红著?”陆熵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疑惑,似乎对这种平民食物很是陌生。

想到他此刻可能会露出什么表情,迟雪洱就有些忍不住笑意:“就是路边小摊贩卖的那种烤红薯,可甜可香了。”陆熵应该是听明白了,声音比刚才高了点:“路边摊的东西不干净,你肠胃本来就不好,实在想吃让家里厨师给你烤就好了,想什么时候吃都行。”这倒是让迟雪洱没有预料到的反应,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叹口气,耐心给这为金尊玉贵的总裁大人解释:“有些食物不是非要用高级的料理方式才好吃,烤红薯就是属于路边摊的美食,必须陆熵估计也没想到会听到小少爷长篇大论给他讲这些,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好一会才回答:“知道了。这句硬邦邦的“知道了”让迟雪洱又开始觉得他有点可爱了,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憋笑。

“不说这个了。”电话那边陆熵换了语气,声调也比刚才沉了一点,夹着不明显的倦意

“这边情况比想象中复杂许多,我可能会比预计回去的时间再晚上几天。

迟雪洱本来还在偷乐,听到这句话一下就乐不出来了,脸从枕头抬起来,盯着旁边的手机,语气幽幽的:“哦。”“宝贝。”陆熵低声问他:“会想我吗?”

可能是隔着手机听筒的原因,男人刻意压低的嗓子格外磁性醇厚,像是带着微微的电流,磨得耳膜酥酥发麻,迟雪洱脸颊有点热,贴在枕头上蹭蹭,含糊地“唔”了一声。陆熵似乎知道他在害羞,并没有勉强他,自顾自说着,像在倾吐心肠般:“我好想你。”

迟雪洱羞得呼吸声都变重了,没有理他。

陆熵还在继续问:“你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自己再上一次药?”

这还是他们分开后第一次聊到这个话题,迟雪洱脸颊冒烟,平复好情绪,尽量用听起来还算正常的声音回他:“没有那么严重,不用上药了。”陆熵语气严肃:“肿得很厉害。”

他都说不用了,没事了,这人干嘛还这么纠缠,他都不知道羞耻是什么吗?

迟雪洱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赌气地大声回他:“我说好了就是好了,我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可能是听出他语调中的小脾气,陆熵终于没再继续纠缠,淡淡转移了话题。

“宝贝现在在干什么呢?”

迟雪洱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乱发脾气是不是不太好,但听陆熵的语

气似乎也没受到影响,便强迫自己也不要在意,向下瞥了眼,乖乖回答:“刚洗完澡,在床上。

陆熵笑了下,声音温柔:“穿的哪件睡衣,蓝色小熊的吗?”

“不是。”迟雪洱揪着胸前的纽扣:“浅棕色的,真丝那件。”

“我记得你没有这个颜色的睡衣。”

“是啊。”迟雪洱有问必答,语气因为困倦有点软黏:“所以不是我的,是你的啊。”

他刚才泡澡泡得太晕了,又忘记拿换洗的衣物进去,刚好浴室有之前陆熵放在里面的睡衣,就图方便,顺手拿下来穿了。掀开被子朝里面看了看,宽大的衣摆下,一双雪白的腿笔直修长,皱皱眉说:“你的衣服太大了,都可以当睡袍了,我下面都没穿裤子。”咔哒。”

随着话音落下,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怪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折断了,迟雪洱这才意识到从刚才自己回到完第一个问题后,对面的陆熵就一直没有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累,已经想要休息了,毕竟他出差工作那么忙。

刚要提议要不要挂掉电话休息,沉默许久的陆熵却突然比他先开口,语气不复刚才的平静,嗓子喑哑低沉。“洱洱,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没有给你打视频电话吗?”

迟雪洱眨眨眼,不知道陆熵为什么突然又变了话题,而且声音听起来似乎也跟刚才不太一样了,心脏跟着揪了下,声带发紧:“为什么?”陆熵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幽幽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的,但现在我有些忍不住了。”

如果是以前的迟雪洱,可能并不会对陆熵这些奇怪的话有什么感觉,但经过这几天床笫间的厮磨,迟雪洱觉得自己的心境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跟陆熵之间似乎也产生一种无形的默契。所以虽然此刻看不到陆熵说这些话时的表情,但迟雪洱却还是从这声压抑的叹息中察觉出一点什么,被子下的脚趾无意识蜷在一起,呼吸加快,陆熵知道他在听,嗓子压得更沉了,声线低磁:“如果现在能抱到你就好了,想亲你,闻你身上的味道,从早上飞机刚落地就在想,一整天,想得快疯了。

虽然从刚才无言的气氛中就已经预感到他可能会说些什么,可真当亲耳听到时,迟雪洱还是不禁麻了半边身子。被子里好热,还是因为他的身体所以才会这么热。

迟雪洱已经分不清了,心脏缩成了核桃仁,露出的耳尖一片通红,他觉得应该回应陆熵些什么,可嗓子眼却像是被黏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沉默半晌,最终只能哽着嗓音吐出几个含糊的字眼:“该睡了。”

“先别挂电话。”陆熵叫住他,不知道在那边忙碌什么,话筒里传来细微的窣声响:“你先睡吧,把手机放在枕头边,让我能听到你的呼吸声。迟雪洱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但反正也不需要他做什么,而且忙碌了一天,他的精神也实在是不足了,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声音软绵绵的。“嗯,那晚安了。”

把电话放到一边后迟雪洱的睡意就如潮水般涌来,盯着已经自动息屏的手机看了几秒,还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慢慢阖上了眼。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中陆熵的声音好像还是在他耳边萦绕,他的呼吸频率很快,时而伴随着一些不清晰的闷哼,直至后来一声急促压抑的低喘,一切都沉寂了下来。又过了几秒,黑暗中的话筒里才传来男人餍足后有些沙哑的嗓音。

“晚安,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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