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剧院出来,方萧西打着呵欠。
即将走出文创园时突然停步,狡黠一笑:“钟鸣,我们去潮鸣。”
钟鸣吓一跳,犹豫道:“不好吧,听说那里很乱。”
方萧西不听他的,拉过他胳膊往回走:“我哥哥经常去,可他从来不肯带我去。我就看看,不喝酒也不下池。”
“你还没成年,他们会拦的。”
“我有办法。”
迎宾台前,工作人员一个个身份证查过去。
轮到方萧西,她拍拍钟鸣的肩,镇定地说:“他都快大学毕业了,我是他同学,当然也成年了。”
对方扫他们一眼,挥挥手示意进去。
钟鸣以为方萧西说的办法是指有特殊通道进去,没成想是堂而皇之走正门,还轻松过检。
方萧西解释:“这里周末查得松,只要不是看起来特别小,都会放行。”
“你哥哥告诉你的?”
“不是。他的朋友们来家里做客,聊起这个,被我听到了。”
钟鸣仍迟疑:“万一碰上你哥哥,怎么办?”
这里毕竟是酒池肉林的成人世界,方萧西一个高中生贸然闯入,当哥哥的见了肯定要不高兴。
“放心吧,他这会儿肯定在家睡觉。”
方萧西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不会出现在这里。”
晚上九点光景,年轻男女们才开始陆续进场,气氛还在预热,DJ台上放着抒情的轻音乐。
潘多和向明朗定的散台,两人屁股都没坐热,就瞥见附近卡座有位熟人。
说是熟人,其实也就跟着程见舟见过几面,交情不深。
家里搞土方工程,在桐沙小有权势,又是过惯纸醉金迷生活的富家子弟,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去。
不过诺大的半包沙发,就孤伶伶坐着李祝辰一人,潘多厚着脸皮拉上向明朗去蹭局。
这位小少爷也客气,指了个位置,叫来营销上洋酒。
向明朗连声道谢,潘多呵呵一笑:“辰哥,怎么就你一个人?”
“还有位祖宗,今天可算请出来了。”
“哪位?”
李祝辰倒酒,自饮一杯,卖关子:“等着吧。”
潘多和向明朗玩转骰游戏,正摇着色盅,瞥见程见舟时还以为出幻觉了,使劲揉搓下眼睛,还真是。
“你不是要在家陪西西?”
程见舟没回答,往沙发一坐,脚跷在矮桌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手机玩。
周围的人熙来攘往,欢声笑语,本该是热闹场景,他一来,气压竟有些低。
李祝辰看他心情欠佳,把半满的香槟推至他面前:“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程见舟扫眼冷清的桌面,“就喝这么点儿?”
“哪儿能啊,开胃菜而已,这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你来亲自点嘛!”
程见舟笑了笑,倾身捞过酒水单。
营销很有眼力见地恭候在旁边,见他在最顶端十三万的套酒上打了个勾,也不带停顿,就这么一路下划,到两千那一档画了个漂亮的截止符,脸都笑花了,喜滋滋地去置办。
李祝辰敲开烟盒,顺一支给他:“你还真不跟我客气啊。”
潘多没喝过这么贵的酒,也是与有荣焉:“没事没事,让程见舟下次双倍还你。”
“怕是没机会,他从来不求人。”
向明朗好奇:“程见舟帮你办了什么事?”
“何露志愿填报和择校参考。”
潘多问:“是不是去年才高考的那个?”
“嗯。”
潘多挠挠头:“辰哥,我怎么记得你说分手了,又复合了?”
“人是分了,人情可还欠着。”
李祝辰笑着看向程见舟,“早就想还了,年初那会儿忙着跟我爹学企业管理,好不容易得空,这人还难约得很。”
潘多说:“他现在收心养性,我也喊不动。”
向明朗问:“程见舟,你现在成天在家,真给西西妹妹当起家教了?”
程见舟慢条斯理地点烟:“怎么,我当不得?”
“挺稀罕的。”
李祝辰手指拨转下果盘,兴趣缺缺地移开视线。
脱掉外套搭扶手上,眺着舞池里的灯红酒绿,慢悠悠开口:“你们说,我们这地儿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潘多脑瓜子机灵,指着边上两位端着酒杯聊天的女生说:“这俩妞不错,我去喊来聊聊天?”
“行啊,就说来了免卡位费,酒水全包!”
“胖子,你回来。”
向明朗勾勾手,促狭地笑,“现在女生都警惕得很,还挑食。人家看你肥头大耳,就算倒贴钱也未必肯搭理你,别去自取其辱了,啊。”
“你他妈闭嘴!”潘多脸红白交替,一屁股坐回去。
李祝辰哈哈大笑:“照这么说,得让程见舟出马啊,他的脸一等一好使。”
程见舟脸上没什么情绪,唇角微勾:“我去?”
李祝辰笑容淡掉,给他斟了杯酒,推心置腹地说:“您还是坐着吧,哪儿敢劳烦您大驾。”
潘多乐得拍桌:“辰哥,你是不是怕程见舟抢了你风头,美女请来全黏他去了。”
李祝辰也不恼,手一摊,笑吟吟:”可不是吗。”
谈笑间,那两位倒主动走过来。
穿着很夺人眼球的热裤吊带,妆容精致,耳坠折射着粼粼灯光,一时间女性身上的香泽盖过酒香。
半扎高马尾那个娇笑着说站累了,找不到歇脚的地方,能不能拼个座,可以AA。
李祝辰耸耸肩:“当然可以,但AA不行。”
恰逢酒呈上来,他从冰桶中取了支细颈红酒,轻搁下,手背抵瓶往外一推:“你们喝多少,我请多少。”
两人对视一笑,半推半就地入座。
短发女生颇为大胆,没过多久就和李祝辰依偎上了,在昏暗灯色下窃窃私语。
她将酒液抹在李祝辰喉结上,水珠沿肌理滚淌入衬衣领,手也顺势伸进去:“哎呀,都湿了。”
李祝辰扣住她手腕,目光下瞟,语气意味深长:“哪儿湿了,嗯?”
短发女生像被戳中笑穴,伏在他肩头咯咯地笑。
高马尾女生则矜持得多,和潘多他们玩了会儿骰子游戏,输掉两杯酒后转向程见舟。
“你怎么都不说话?”
程见舟转着酒杯:“说什么?”
“都行呀。”她撩拨了下肩上的粉蓝编发,金玉手镯叮当作响,靠拢过去,“你是桐沙市区的?”
“不,乡下来的。”
高马尾上下打量他一眼,扑哧笑开:“在乡下种田?”
“不种田,文创园后边的职校就读。”
“哦,比我小,是弟弟。”
她优雅地拨了拨耳环,从桌上端过酒浅抿一口,“这学校乱七八糟的学杂费可多了,你小地方来的,家里供得起吗?”
程见舟面朝暗处纠缠不清的两人,下颌轻抬:“所以我现在跟着他混,挣陪酒钱。”
“我包你好不好?”
“我贵。”
程见舟指了指潘多和向明朗,“他俩便宜,找他们去。”
“他们没你长得帅。我不怕贵,但——”高马尾伸手在他腰间轻掐一把,“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