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磨出来戏

徐琨在京城总共待了两天,基本都在忙着做散财童子,把从南边带回来的土特产分发处。

直到把认识的人见了一圈之后,他才又坐绿皮车回了魔都。

其实以前他没火的时候,也还没这么礼数周全,但在牢里听了无数人从称霸一方到黯然落幕的经历,他知道越是在得意的时候,就越是应该把姿态放低。

你默默无闻的时候也没人在乎,但你若是在起势之后,还像以前一样随性,就会有人背地里指责你变了、傲了、飘了、目中无人了!

他们会竭力回忆你没火之前好的地方,然后放大你成名之后差的地方——哪怕你还是从前的样子,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在他们眼里也成了白眼狼、狗眼看人低。

虽然这些闲言碎语,未必会影响到你当前的地位事业,但在未来却很有可能会让你栽一个大跟头。

这且不提。

重新回到剧组之后,拍摄进度也没刚开始那么赶了,但晚上化身迪克先生的次数却多了。

自从和丈夫保罗把事情挑明后,宁靖的情绪就很不稳定,必须按时注射‘镇静剂’才能应付白天的拍摄任务。

总之‘夫妻’两个是白天演文戏、夜里全武行,虽然对戏的次数少了,默契却反倒越来越深了。

不过就算如此,偶尔也会碰到连续ng,始终过不去的坎儿。

比如第38集第32场。

这场戏是朱元璋亲手逼死了暗中走私茶叶的大女婿,马皇后为此跑来找他理论,又恰巧听到大女儿上吊自尽未遂的消息,结果夫妻两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这也是整部剧当中,朱元璋和马皇后冲突最为激烈的一场戏。

最后马皇后愤怒的表示,自己等着朱元璋封宫废后,到时候自己绝不会像大女婿那样,试图忍辱偷生,非要等到朱元璋把剑丢到脚下,才去自尽。

只要朱元璋的旨意一下,她立刻就领旨谢恩然后上吊自尽。

说完之后,她走出几步觉得不解气,又回来夺过朱元璋从不离身的玉如意,一把摔了个粉碎。

当然,拍摄时是先摔在海绵垫上的,毕竟剧组可没准备这么多玉如意道具,必须得是摔玉如意之前的镜头都过了,才会补一个真摔的镜头。

这场戏重头戏,徐琨虽然提前酝酿过的,但在正式拍摄的时候,冯晓宁却一直不满意他的表现。

拍了十来遍没过之后,冯晓宁把徐琨叫到跟前,指着取景器里的画面道:“最后这段你表现出来的暴怒情绪,放在面对其它人时都没什么,可就是在马皇后面前有些不对味儿。”

徐琨拧着眉心道:“您能再说仔细些吗?”

“这个么……”

冯小宁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道:“马皇后对于朱元璋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的暴戾凶残,在马皇后面前哪怕不收敛,也不该是这么味儿。”

还是有些含糊,不过徐琨也大致琢磨过味儿来了。

“我再试试吧。”

徐琨想了一阵子,再次来到摆开架势和马秀英大吵了一架,这次他争取在咆哮之中,加上了些委屈不甘的情绪。

然而冯晓宁还是不满意,因为加上这些情绪之后,徐琨的爆发力也明显降下来了,这不符合全局最激烈冲突的‘基调。’

结果又拍了七八遍依旧没过。

感觉到剧组的气氛已经有浮躁了——毕竟这是场夜戏——徐琨便主动向冯晓宁申请了暂停:“冯导,您看这样行不行,给我些时间酝酿酝酿,明天早上5点咱们再拍,争取一条过!”

冯晓宁也正觉得,再这么继续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可一时又想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

听徐琨说明天早上争取一条过,他不由好奇道:“怎么,你有主意了?”

“想到了有个歪点子,我觉应该能成。”

徐琨说不上是胸有成竹,但看样子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于是冯晓宁就从善如流,宣布暂时收工,现场都不要动,明天早上4点半继续开拍。

考虑到这么短时间休息不过来,剧组肯定也会有怨气,所以他又大发慈悲的表示,只要明天早上拍好这场戏,大家就可以放半天假了。

而在冯晓宁导演宣布收工的同时,徐琨也悄悄找到了李义祥:“李哥,明儿早上麻烦你去附近订六十份早餐,要最贵最好的那种,再弄个十来筐水果。”

剧组成员因为连轴转积攒的怨气可不小,徐琨可不想因为一次早睡早起,就成为他们的宣泄口——明着当然没人敢招惹他这个男主角,但暗里给弄点小手段,也够恶心人的。

等李义祥应下,徐琨转回头就见一脸‘温婉贤良’的宁靖凑了过来——按照戏里的妆容,两人已经从十八岁玩到了四十岁,接下来就要奔着五十大关去了。

“你准备怎么办?”

宁靖有些担心的看着徐琨,徐琨的演技还算不错,尤其是那股子摄人心魄的枭雄味道,演的比原版还要更为强烈逼真。

但比起原定的主角胡君,他在文戏上就稍显不足了——就譬如这种在激烈情绪当中,掺杂更多更复杂情绪的能力,就是他暂时还不具备的。

如今距离明天早上4点半,也就是6个多小时而已,宁靖以己度人,实在想不出他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就让自己的演技提高一个档次。

“其实也简单。”

徐琨对宁靖道:“你把手机拿出来,然后定几个闹钟,从11点半开始半个小时一个闹钟,从1点开始,十五分钟一个闹钟,从3点开始,五分钟一个闹钟!”

宁靖摸出手机正要操作,听到徐琨后面的话不由一愣:“你这是要干嘛?”

“不干嘛,酝酿情绪而已。”

徐琨摊手道:“待会儿我把你手机放在门口,每次响铃爬起来去关掉的时候,都会告诉自己这是你的手机、你定的铃声。

就这么熬上一夜,等再见到你的时候,我肯定能攒出那种暴躁至极、委屈至极、又无可奈何的情绪——对了,记得把每个闹钟名改成‘我爱你’!”

“……”

宁靖沉默半晌,才道:“你要是能把这份心保持下去,以后在演技方面肯定能比我走的更远。”

“借你吉言吧。”

徐琨嘿嘿一笑,示意宁靖赶紧把闹钟定好——他自己也能定,只是这么一来带入情绪时,可能就差了几分。

如此自我折磨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徐琨浑身透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尤其是看到宁靖时,那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可偏偏又有一种有力气、有委屈,就是发泄不出来的憋屈感。

这次再开拍,果然是一遍过了。

不过徐琨和冯晓宁商量了一下,又补拍了两条。

这倒不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而是徐琨希望记牢眼下的情绪和状态,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争取不用场外手段就能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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