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没有讲这件事到底对不对,而是让给姣姣自己去思考。
一旁沉默许久的小胖突然开口:
“嫂子,我觉得,应该这么做,如果我是亭哥,我也这么做,拧断坏人的胳膊,替姣姣出气!”
于敬亭一巴掌轻轻地拍在小胖头上。
“臭小子,你有证据吗?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小胖吐吐舌头。
“我娘曾经教过我,在学校里,如果被人打了,甭管输赢,都要打回去,哪怕是输了,也要打。”
“我一开始也相信老师,我被打了,找老师告状,老师说几句不疼不痒的,不仅没有阻止那些人,还激怒了那些打我的,下次他们打得更厉害了,后来我按着我娘的做法,往死里还击,哪怕是受伤也还击,果真没有人再欺负我了。”
如果没有这次骨折,关混混几天,他出来,说不定还会找姣姣寻仇。
在小胖看来,这件事跟他娘告诉他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们不能单纯的否定以暴制暴,也不能简单的判断到底是对还是错,以暴制暴是手段,不是结果,手段无对错,但结果有。”
不仅俩孩子,几个大人都让她说迷糊了。
于敬亭撇了撇嘴:“小陈老师的课堂开始了。”
他就是被她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上了一年多的课。
于敬亭私以为,现在给他一本书,他也能站在讲台上,忽悠下面的学生。
他也被小陈老师同化了。
穗子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好似再说,你这思想进步,还不是源自你有个好老师,跟着灌输核心价值观?
“一切的战役,归根到底都是以暴制暴。我们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要感谢前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敢于反抗xx斯,从这个角度看,这个手段用在这,就是对的。可是除了这些正面的,也有一些社会恶性案件,也是以暴制暴。”
“举个例子,a受到b的伤害,打不过b,就去报复b的家人,打b刚满月的孩子。这种手段用在这个地方
,就是大大的错误,是不该发生的,姣姣,如果你是a,你应该怎么办?”
“找我哥和我爹削他!”
“不,你不想。”穗子摸摸姣姣的头,和蔼地说道,“你要报警,你要相信警察,相信法律。”
“那如果法律也帮不了她呢?”小胖问。
穗子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于敬亭。
这事儿应该问他,他最擅长。
于敬亭望天,单手插兜,天上的白云,真白啊,像不像揍人时的大拳头?
“如过真相和正义一直在路上,我们非要用以暴制暴的手段捍卫底线,那就要综合所处的环境,辩证地思考,重点是,值不值。”
“呃——”
俩孩子略迷茫,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还是以ab为例,a以暴制暴初衷是出一口气,可就因为这口气,被抓进去关十年,值吗?”
俩孩子一起摇头,这句听懂了,不值,大大的不值!
“你们要牢记一个原则,永远不要把枪口对准无辜的人,这就是正义的底线。”
“那我哥就没做错呗?”
姣姣被穗子锤炼出了极强的阅读理解能力,把穗子的这堂课仔细咂摸了一遍,终于在快到家前,得出这个结论。
她哥没有伤害无辜的人,一对一单挑,以特殊手段守护家人,威慑地痞,阻断了他们再打过来的想法。
谷楚且那地痞因为这件事,忌惮黑暗中不知道哪来的拳头报复,说不定会收敛,不再作恶。
她没理解错吧?姣姣期待地看着穗子。琇書網
穗子笑呵呵,她可啥也没说。
姣姣的小辫子被于敬亭一把拽住。
“都说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一旁的于水生叹了口气。
“啥好事都是你哥?他特么就是个放风的。”小声哔哔。
“那我让你放风,你不同意,非得让我去放风,老头这事儿你都忘了?你提前老年痴呆了?”
于敬亭不甘示弱,同样小声回他爹的哔哔。
自打亲爹回来后,于铁根一
腔热血被他爹抢走了半腔,惨到沦为看门的。
“既然是有惊无险,那今儿咱们两家就聚聚,吃点好的,也算是给俩孩子压压惊。”
穗子巧妙地把话题翻篇。
穗子请了小胖一家,又拎了很多实用的生活物资去了拾荒大娘的家里。
挑着米面粮油这些必需品送,没有送花里花哨用不着的。
穗子是领着姣姣一起过去的,任何善意,都不该被辜负。
让孩子看到世界的多面性,看过黑暗,却依然相信光明。
除了坏蛋,还是有很多好心的人,纵有害群之马,但还是好人更多。
看的全面点,才不会长成偏激的人。
金曲被供出来,死活不承认,但在一群地痞的供述下,人证齐全,也只能认下了她找人吓唬姣姣的事。
不仅地痞是她找来的,之前那个坐在路边扔石头的疯子,也是她放出来的。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想让疯子砸姣姣,然后她再及时出现,充当救世主,博得好感。
没想到姣姣身边跟着个不怕死的小胖,搅和了她的计划。
金曲一计不成又使一计,找了混混想来个二杀。
结果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没有刷成好感,还因为教唆他人被抓,这下可真是跟她的名字对上,要“进去”了。
金曲短时间是出不来了,穗子之做噩梦产生的闹心烦躁也消退了。
这些搞事情的女人不会想到,她们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损伤到穗子和于敬亭的感情,反而让于敬亭更信任穗子。
穗子抓住这个机会,跟婆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于敬亭的心死死地锁在她身上。
上蹿下跳的金曲一点伤害没造成,还让小两口感情更好。
腊月二十六,家家户户炖猪肉。
今年老于家不打算回屯过年,就留在城里。
家里没养猪,全靠着老家的朋友们赞助了半头猪,今年算是家里人最全乎的一个年,王翠花格外重视。
穗子却是有点心事,还有四天就过年了,金娃的家人还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