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至渭水
巴山夜雨涨秋池。
人生一场大梦,梦外人生,无限凄凉!
这个梦,应该从我的工作调动开始:马工说,让我先去渭南工地报道,新项目领导是老宋。老宋是河南人,肤色是人到中年五十岁时的黝黑,对我而言,他是一个类似“笑面虎”的角色。时而与你称兄道弟,时而有时面若冰霜,好像别人偷了他家的红烧肉。在之前的项目,一个公司两个标段同时施工,不属于他指挥,因为现场机械使用,也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
新项目在市区周边,靠近107省道,坐车到达后,看见路边标语,恍若以为到了自己职中的那个小镇。以为会在曾经上学的地方上班,这样就可以和当年的“高高在上”的老师长谈,吃到校门口东边的酸辣粉,感觉有点像衣着锦衣而来。路口下车不到300米,看见新项目所在地,这是新建的工程吗?若没有提前打过招呼,还真以为这是所废弃的小学?
也许是时间太久,铁门的油漆颜色黯淡消弥,门上的防盗刺无力的静止,油漆脱皮后露出的锈迹是与时间对抗的砂。像极了一个年迈的老人和他或者她脸上的老年斑。两边墙垛不高,围墙呈梯形,两侧红漆刷的全国统一标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左侧有一小门,进去后看见三列教室,松柏种的年头估计和这些教室的寿命是一样的,洞青也是。郁郁葱葱已然不见砖砌的隔墙。绿砖(应该是红砖时间太长,长满苔藓的缘故)路面因为踩踏的原因凹凸不平,步行向前,数十年光阴寥寥几步便可回首,自己仿佛回到幼时求学之地。万不能回首,只能向前,项目部在路尽头,到尽头,已然已是一个开始。
三列教室后,松柏稀疏,洞青点点,一排三横钢管防护横亘过去与现在之间!项目部在路尽头,刚到门口,老宋带我去吃饭,午饭是包子。馅满皮薄的包子,像是纸包了一坨肉,葱、肉、油很亮,这样的包子,宁愿吃到死。
吃完饭后,下午甲方来人,让我有时间去现场检查看看一个安全问题。安全?才来第一天,慢慢来吧!类似游玩的心态转了一下午,工作完成还早,我在次日醒来时,发觉与平日的不同。
凌晨四点,口干舌燥,因为酒醉醒的早,床边没水,遂起身倒水。听见窗外有动静,起开窗帘,看见项目部广场有士兵。有士兵集结,不一会儿已有三队,他们完全不像后世影视剧所描述的前胸纹有“兵、勇、卒”,反而是正宗的八旗兵。八旗兵现在正白旗和镶白旗,还有正蓝旗,有点历史常识的都能识别这个,应该不难。我看见三队清兵旁边,有三名八旗子弟从三个方向,背对的围着一个老太监。听老太监说:“自顺治爷始,大清何时有过这等窘迫,老佛爷不亏成‘西太后’,惶惶西去,可怜这班将士啊”!士兵静默细听,未有触动,只见一个小太监,蓦然睁开双眼,斜睨着三个士兵围着那个老太监的位置,眼光比月尤寒,杀机无限。只待清晨,一切平静,只见砼工宿舍众人围观,挤身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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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些云南小子浑身赤裸的倒在地板,一身泥污,细看地板上还有零星的血迹和他们身上的淤青。
奇怪,众人围观,却无一人相扶,赶紧呼吁众人帮忙。将他们扶好,准备热水,清洗身体时,几个云南娃不定时的躲闪吸气,待泥污洗褪,才知为何如此!因为身体各个部位的淤青太过于触目惊心。众人一时语塞,问了几句,便因上班散去。房间无人后,阿三告诉我,他们为何挨打。大约天快亮时,宿舍门被撬开,一队衣着灰蓝色军装脑后留有辫子的士兵,摸索到他们床头,用步枪指着他们脑袋,然后挨个叫醒。看到几人装束,估计来者不善,他们便瞪着那些兵就是不起床,起初无事,后来当兵的看到他们下体,阿三抬头下望,只见下体“一柱擎天”(估计是晨勃惹的祸)。士兵看到这个已然恼怒,已经不管他们是不是无辜,反转枪口就用枪托对着几个前面猛砸,施展不开,就将他们一个个尽数拽下床,扔到一堆,可劲的用枪托收拾,直至打晕。然后就是我起早看到的一幕的阿三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怔然无言,又嬉笑怒骂:“估计打你们的都是太监吧!不然谁会对下体的生理反应这么强烈”。
安全工作还得继续,可不知从哪方面入手?闲暇时间很充足,要不要和猪宁宁和焦丽丽出去吃个饭?自己到底有没有调到渭南来?一切都还是个问号。尤为重要的一点是:我究竟是不是在梦里?
天是灰色的,阴天,时间所有的事物或颜色,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尘,我们的项目是做一个仿古建筑群,有些单项已经完工,架体拆除,垃圾清理。深入其中,若无他人叨扰,且自己一袭吴服,恍若真已隔世千年。到这里检查安全工作,又有什么好查么?继而步入深处,越深,越察觉到这不是工作调动,而是公差旅游。游玩还是梦未醒?
前方人声嘈杂,继而加快步伐,且看看是什么情况?踏步上前,当眼睛落在那无法理喻或不可思议的场景时,唯有时间停止,身躯铜像。那是一个大大的“而”字,呈阶梯形,上面是一个平台,紧接着是一段青砖砌的台阶,往下就是两列走廊,夹中一条通道,两边类似都是观台。只见两侧观台都是手持三眼铳,衣着灰色鳞甲的士兵,估计是天阴,怎么看他们的衣甲都是湿漉漉的。中间一名身着灰甲的士兵引着一众清兵往前蹒跚前行,一个明朝士兵带着八旗子弟,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他们继续前行,步伐仍然很慢,待全部通过,准备上阶梯时,领头人停顿片刻,没有回头,等到最后一排清兵进入通道,两侧士兵高呼:“人头金哦!恶鬼食耶!”。连喊三声,领头人继续前行,然后走一步停一步,后方清兵开始喧哗,领头人大唱:“金食人!”两侧明兵,同时举起三眼铳,对准通道内的清兵就是一阵扫射,此时,满万不可低的女真已是羔羊。清兵宛若多诺米骨牌般的倒下,零星的射击,明兵亦有误伤,但无人呻吟。此时发觉,方才三眼铳射杀时,只见火光闪烁,却未有一丝声响。只见众人将死尸抬上高台,高台在山坡一处凹陷处,与山体有一龛位,不知供奉哪位上仙?龛位下有一方形凹槽,不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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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塞进一具死尸,然后伸手一掏,就是金子,若无尸体,便无金子,这时才知道那句“人头金,恶鬼食”的含义。所有的金子,都是用人命来交换。我不知所以,想大喊却无声,悄悄退去,待跑到一栋在建的砖混楼处,放慢留心检查,这时才发现整个现场雨方停,处处水洼。重回那片杀伐场时,已无一物,一切皆无。发生的,不一定要用眼睛看到,要用手去触摸,亦或给自己找个同伴来证明也好,不然一切皆为发生。
当天,未留宿渭南,直接回家,猛灌三口白酒,然后一觉到天明。次日,睡到太阳初升,方才搭班车到渭南。一路无事,只是快到渭南市区,车速慢慢下来,前方似乎堵了很长一段距离,车到项目上最起码还得半小时步行吧!堵就堵吧!先等等看,毕竟路上还没有一个司机下车。过了将近一小时吧,前方很多车主多数熄火下车,盯着手机,蹲在路沿上,是不是的还凑在一起,不可思议的张大嘴,不知何事?不一时,车厢有一女的盯着手机抓拍旁人,喊到:“快来看,渭南发大水了!”众人围观过去,多数人掏出手机,看朋友圈里本地人发的动态。我从座椅上起身,合上《庄子》,看到朋友圈信息,多数视频。点开,天晴无雨,地上确是浊流滚滚,摧枯拉朽。奇怪,为何项目部却未有一个人发信息啊,想到这儿,便下车步行前行,最坏的打算……,不去想了,自求多福吧!到了107与渭南拐角,下坡路前行一里,转个弯就到,坡上看去,水势不大啊!
我与众人下坡,到了街区,看见混凝土路面已经面目全非,似有生物在地底排浪而行,处处是向上的“棱角”,很像悉尼歌剧院的外观。分不清虚实,更多人是踩在两侧的土墩上,我也是其中之一。偶尔有人赶时间,走在中间已经破碎的砼渣。有人踩空,看过去,只见底下浊流滚滚如同滚烫的岩浆一般,蠕动向前,底下水不停的向下汇流,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爆发。水势翻涌,龙滚浊流,洪水像是万马驰骋沙漠,带着恨意,压向渭南。渭河南岸,是整排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愤怒的洪水,是完全可以将其击碎。来不及细看,我已经到拐角,虽然洪水涛涛,可是人流却不曾慌乱,步伐加快,只是为适应这快节奏的生活。到了项目,却无任何异常,反而隐隐约约有乐器声。刚进门,只见资料员衣着绿衣,手执快板,还拖着音响,嘴里噫哩呜吖,妖魔乱舞似的走出。项目经理赤着上身擂鼓。总工在一块案板上,绷着六根扎丝,一端接着音响,一手不停的给“琴”调音,一手又在音响调试效果。见我进来,问道:“小曹,你看我这琴配着鼓声是不是有万马奔腾之势,响彻云霄”。
天啊!他们难道不知道外面洪水压向渭南了吗?这声音那是什么乐器啊!是洪水啊!他们听我说洪水,丝毫不以为然,拿出一个音响和一本书后,给我说到:“你不是喜欢狂唱李白吗?这不,给你准备的,试试效果”。
听完这话,我打了自己两巴掌,不管了,不管是梦非梦,都得告诉猪宁宁和焦丽丽,告诉她们洪水来了。突然,我想请她们吃顿麻辣烫或者火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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