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头哑然失笑:“年轻人,这么激动不好,谁告诉你推行不下去?只是告诉你,不会那么顺利,世间事,哪有那么容易的。”
曲先生夹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淡淡的说了一句:“当年夏老大带我们造反的时候,你比谁都容易激动。”
:“所以老子是军神,你不是。”王铁头激动起来。
:“行啦,都是为了平武军全身而退,你们两个土掩脖子的家伙能不能好好说话。大局初定,自已人要先斗一斗吗?要不,我们就散了吧?”黄如辉见两人又有些斗气,忍不住出言相劝,不过他这个说话,也是够火上添油了。
孙燚没有耐心听下去:“直说吧,我平武军要怎么配合你们。”这时候他心里却是有些恼火,不被信任的感觉油然而生。
曲先生侧过头:“你就好好听着,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问你的时候你再发表意见。这两老东西说话不好听,却是为你好。”
孙燚立刻变得老实。
:“我有一个想法,你们看看成不成。”曲先生沉吟着::“平武军还是回到平武,平武的城令由朝廷调派可靠的人选担任,这样军政还是分开,成不成?”
王铁头摇头:“不好,我的意见是,平武军精简,精简成一支三至五万左右的军队,去北方戍边。张陆离熬不了几年了,北边需要一个强力的军队领袖。让阿蛮去。一是有机会和北邙交手,二是有机会接替张陆离的位置,三嘛,离京城足够远,谁也说不出闲话。”
黄如辉眼前一亮:“诶,这是个好主意,不过北方辛苦,阿蛮就要吃点苦头咯。”叫一声阿蛮,感觉关系都要亲近几分。
:“我准备让小勇也去,去你帐下做个小兵也好,远离朝堂,活的命长。”王铁头又跟上一句。
孙燚听了这话,心头也是一动,这倒是合了他的意思。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就是顶天立地,战场上见真章,何必在这里委曲求全,蝇营狗苟。
他偷眼看着曲先生。
曲先生笑了笑:“这一杆子支的实在够远了,不过,算是一条退路,可是真的要把平武军的一切都无条件的交出去,我心里不是太踏实。
平武军这一次的主动起兵,会成为他这一辈身上的标记,将来会不断被有心提及,对于皇权来说,军队的个人标识过重,绝非好事。可以预见,未来的平武军会受到各种刁难。这对平武军,不算公平。”
:“那你怎么想?”王铁头明白曲先生的顾忌,好吧,这不是顾忌,这是将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将来给平武军扯后腿的事情一定不少,大家都能预见。
:“我想,上次不是说过要在舞阳海运码头那里建立一支水师吗?可以分一部分平武军过去。这样,平武军一分为,朝廷是不是也更安心?目前,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海运码头的潜在优势。阻碍不会太大。”
王铁头连连摇头反对:“平武军真的一分为二,时间久了未必是好事。一南一北,阿蛮根本看不住,你那几个兄弟,除了你和李砚,其他人都没有独掌一军的本事。”
曲先生闷头想了想,觉得王铁头所言非虚。
:“我也不瞒你们说,他需要有一个长期的入项,能保证未来有人使坏,断他退路的时候,他有活路。要知道,朝廷想要对付戍边大将,最简单不过了,粮草一断,军饷一停,哪里山高水远,地处荒凉,神仙难救。”
王铁头刚要说话,曲先生摆摆手制止:“别说陛下年少有为,英明神武,若是这些事不会发生,我们今日在这里谈什么?人啊,都是会变的,特别是,英明神武的皇帝。你们懂,我也懂。”
场面有些僵持住了,曲先生说的话,其实大为不敬,流传出去,与谋逆同罪,他敢于在王,黄两位面前说起,其实也算没有把两人当做外人。
孙燚憋了又憋,实在忍不住:“曲先生,我愿意去北边。”
:“去北边,天空海阔,任我闯荡。刘惜军之前说过,咱大夏军人就两个责任,保家,卫国。没有去北境流过血,斩过外寇脑袋,都不算真正的军人。”
:“我,愿意去!”孙燚越说越激动起来,眼神坚定热烈,燃起一团火。
:“闭嘴!大人说话。”曲先生瞪着一双老眼,恨铁不成钢。
他当然知道去北方是最好的选择,现在装出来的为难,就是为了讨价还价,哦,我义子这立下的是挽天倾的功劳,你们这些老家伙三言两语就想给他发配去冰天雪地的北境,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有那么容易?
王铁头和黄如辉对视了一眼,呵呵笑了起来:“行啦行啦,曲七,你那肚子里的小九九谁看不出来啊,咱们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好处,直接说出来。能满足你干儿子的,我保证满足他。
不管怎么说,我儿子以后也要靠阿蛮照顾,就算我这个当爹的,帮我儿子纳个投名状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就达成一致,剩下的细节都是小事,就慢慢扯皮就是了。话说,反正小皇帝抄家富的流油,都是为皇家的事,皇家不能小气吧。
气氛融洽起来,三个老人酒多喝了两杯,酒气上涌,情绪激昂,又开始怀古伤今,前一刻说到伤心处抱头痛哭,下一刻指手画脚剑拔弩张。
孙燚端着酒杯,稍微后坐一些,“青禾酒”入口烈,后劲更大,耳边的嘈杂越来越遥远,那个女子嗔怒俏笑的容颜越来越近。。。。。回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曲爹,我想回家!”酒桌上的人正闹得激烈,哪里听得见他说话。
孙燚酒劲上头,酒碗重重扣在桌上,扯着嗓子喊:“曲爹,我想回家!我要回去看笑笑。”
这一动静很大,三个老人愣了一下,迟钝的面面相觑:“回家?回什么家?看什么笑笑?”孙燚仔细一看,连曲先生的眼里都是惺忪迷离,恍恍惚惚的。自已现在说什么,他们哪里听的进去。
:“唉~~~~~”孙燚一声长叹,主动拿起酒坛子,给三个大爷们倒满酒,高高举起自已的酒碗:“爷们,干了!”
:“干!干了!”
:“干!!”
酒入愁肠,相思浓。
醉不解愁,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