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丰县军营里,来来去去的将士们神色匆匆,军营的气氛有些压抑紧张。
孙燚捏着手里的信报:“今天才第三天,匪军对兰田县已经发起二十多次强攻。期间有三次登上墙头,又被赶了下来,高胜宪那里的伤亡也很是惨重。他带着亲兵在城墙上守了三天,都没有下来休息。”
周飞急躁的摸着自已的光头:“他来信求救了?”
:“没有,他怎么会来求救呢。我只是觉得奇怪,这匪军战斗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进攻一波接一波,死伤好几千人了,还是没有一丝想要停歇的意思。”
林克敌小心问道:“要不要让他早一点撤退出来,保存一点实力?”
:“不用,高胜宪这家伙没那么容易被击败,我也不相信,匪军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攻城强度。”孙燚轻轻拍打着桌子:“他还有三万主力,现在在什么方向?”
:“距离兰田县西边四十里处,行动很慢,走走停停。”小柱子应道。
孙燚琢磨着:“呵呵,这是准备围点打援吗?”
小柱子随便点着头:“看着样子是的,四十里,赶的快一日可以赶到。而且这个位置也能提防安西城方向。”
:“田大王一定以为自已用兵如神吧,哼哼,要不是我想全歼他们,哪里需要这般费劲,兵对兵,将对将,老子不把他打哭才怪。”孙燚嘴角微微上扬。
:“他们大军粮草肯定不多,平远县里传来的消息,平远的百姓老惨了,家里唯一的一点存粮都被搜刮一空,这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林一山细眯眯眼,半睁半闭。
孙燚一拍桌子:“这就是他现在攻城如此疯狂的原因。我猜,再过两天,他要是还没有拿下兰田县,很有可能会直接对我们清丰县下手,只有清丰县的粮仓,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来就来,我还愁他不来。”周飞大咧咧站起身,在营帐里走来走去,身上的盔甲咔咔作响。
:“周飞你坐下,走来走去看的我眼花,你急什么?对手十万人,有足够的仗让你打。”孙燚喊了一声。
:“我怕高胜宪那里先扛不住了,他那瘦不拉几的小身板。”周飞神态明显有些焦灼。
孙燚沉闷片刻:“我记得上次你们喝醉了酒打架,你打输了不是?”
周飞黑了脸,:“昂,那是我喝的比他多,醉的太厉害。”
高胜宪喘着粗气,坐在城墙下一个木墩上,手插着腰,医护兵在处理他手臂上一处刀口。
金亦谷也是一身血淋淋的走过来:“有水吗?”
高胜宪的亲兵解下水袋递给他。金亦谷咕嘟咕嘟的灌了好几口。又接着水抹了几把脸,将水袋还给亲兵。
:“受伤了?严重吗?不行你先撤下去吧,这里交给我来。放心,我保证能守满五天。”金亦谷从怀里掏出半个鸡腿,撕咬起来:“我就剩这一口了,就不和你客气了。”
:”得,你别给我,我这么远闻着都有些臭了。”高胜宪用完好的右手在鼻子下面作出扇风的动作。
金亦谷没有听见似得三口两口将鸡腿撕扯干净,吞了下去,露出满足的表情:“这一战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呢,什么臭不臭的,吃饱了做个饿死鬼也好。”
攻城的号角又凄厉的响了起来,像是战场上死去的亡魂的厉嚎。
:“嘿嘿,又来,这些家伙死不完吗?”金亦谷打起精神:“诶,我说了,你受伤就先撤出去吧,这里守城我来。”
高胜宪看着医护兵把伤口匆匆包扎好,捡起身边的战刀,站起身来,比金亦谷高一大截,他低头俯身,眼睛垂直的盯着金亦谷高昂的眼:“你放屁!”
说完转身就往城墙上跑,留下一个高高长长的身影。
金亦谷抹着脸上的口水,骂骂咧咧:“真粗鲁,真恶心。”嘴角一道笑纹,涟漪般绽开。闻了闻抓鸡腿的手,又一脸鄙夷:“咦,真有味儿。。。诶,等我,一起啊。”拎着战刀,往城墙上跑去。
高胜宪从城墙上奋力举起一根檑木,往墙边瞧了一瞧,:“嘿”的大喊一声,沉重的檑木在登墙梯上匪军惊惧的眼神中,落了下去。一架梯子上的匪军像是被大刀削了一刀,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全部滚落下去。留下微弱的惨叫声。
一个盾牌突然挡在高胜宪面前,“咄”的一声,半截箭头刺破盾牌的木板,蓦然出现在高胜宪眼前,近在毫厘间。
:““呼”还好还好,我手脚还够快。就你一。。。。。。”金亦谷话没说完,高胜宪突起一脚将他踢飞出去,同时转手一抓,抓住一根枪头,出现在金亦谷刚才所站之处,若不是高胜宪将他踢走,这枪头必定刺入他的腰间。
:“打仗就打仗,专心点,说什么话。”高胜宪转过身去,两个健步向前,一刀横扫,血肉横飞,一名才露出头的匪军翻落下去,洒落空中半片鲜血。
城墙上的守军又少了许多,刚才刚刚提拔成小旗的那个年轻士兵,胸口顶着一根断枪,跪倒在地,全然没有一丝生气。手里的刀狠狠的插入地上一个匪军的胸口,年轻小旗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匪军的尸体上,匪军的血流了一地,浸透了年轻小旗的膝盖。
高胜宪来不及哀伤,城墙上喊杀声都沉默下来,士兵们瞪着眼,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厮杀,身边的朋友,兄弟一个个倒下,自已的所有感官也仿佛消散无踪,能挥动刀,就挥动刀,若是不能,那就该死死吧。
金亦谷冲到高胜宪身边:“预备队该上来了,要守不住了,叫预备队上来。”
高胜宪喘着粗气,舔了舔嘴边的一点湿润,咸咸的,血的味道。
:“你去发令,让预备一队上来。”
金亦谷在血水里连滚带爬的跑了几步,在一垛檑木后捡起一个铜锣奋力敲响,铜锣声中,从城墙下跑出一群士兵,玩命的往城墙上跑。
高胜宪喊:“小卢,小卢,通知城墙上的士兵下去休整,小卢。”
亲兵小卢瘫在距离高胜宪不远的地方,几只箭羽插在他的胸口,手边一个盾牌,盾牌上插满了削断的箭矢。这个负责为高胜宪挡箭的亲兵,死于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