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的清晨,黑压压的大量北邙骑兵铺天盖地的从地平线上涌现,浩浩荡荡直奔小翠林军堡而来。
小翠林军堡是新建的三个军堡最小的一个,位置倒是很好,背靠北邙山,军堡背后山高林深,唐边土带着他的两千死士营,两千背井离乡的老兵驻守此地,日子过的枯燥且自由。
急切的号角声惊动了睡梦中的唐边土,唐边土摇晃着脑袋,昨日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麂子,晚上多喝了几杯,头昏眼花的。
太平的日子,最是消磨人的斗志。
:“将军 ,北邙人。很多!”亲兵猛地推开门,闯进屋子,脸色苍白惊慌道。
:“进攻了?”唐边土瞬间清醒过来,三两下披上衣裳,提起战刀就往外冲了出去。
军堡里太平日子过久了,这些死士们反应都迟钝许多,三三两两的从军营里往外跑,往军堡防护墙上跑。
号角声吹得赶死一样的急促,唐边土爬到军堡围墙上,一双眼懒洋洋睁不开的林一山早就靠在墙边,看着唐边土跑了几步路就有些喘的样子,忍不住埋怨道:“你少喝点酒吧,瞧你现在身子都亏成什么样子了。”
唐边土没有理会林一山的埋怨,却见军堡外两三里处,一个骑兵阵列虎视眈眈,而他们身边,大量的骑兵打着呼哨,像潮水一般从军堡外涌过,足足大半个时辰,浩浩荡荡的大军才算从眼前消失。
而那个两三千人的骑兵,却在小翠林军堡外,安营扎寨,始终有几支骑兵小队在周围游弋,并没有要攻打军堡的意思,像是威慑。
看着远处骑兵安营扎寨,唐边土皱起眉头,一张嘴一口隔夜的酒臭:“这是要做什么?看住我们是什么意思?担心我们抄他们尾巴?”
林一山换了个位置,站到上风口:“能有什么意思,这么多人,肯定是奔镇北口去的,看着我们不要乱动而已。”
:“派人从后门绕出去,去镇北口报信!”唐边土终究清醒过来,没有忘记自已这个军堡存在的意义。
:“来不及了,我们发现的太迟了,等发现北邙人,他们都围上来了,现在去报信,且不说跑不出去,就算跑出去,也不能保证跑得过北邙骑兵。老唐,有些事,我们得好好聊聊了。”林一山眯眯着眼,看不出情绪变化,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唐边土盯着远方,应得很是敷衍。
北邙大军像是在宣扬赳赳军威一般,又浩浩荡荡地跑山口军堡经过,跑山口军堡由赵标率领手下四千多人把守,北邙大军一至,表现的更是不堪,士兵们忙乱又缓慢的跑上墙头,很明显能看见守军们的慌张。
北邙军队里,鲁哈勃克指着跑山口军堡,对身边一个带着帽子,蒙着面巾的男子鄙夷道:“瞧,这才是当年我们见过的大夏士兵,疏于训练,不堪一击。”
那男子额上拧出几条皱纹,帽檐下几根枯白斑驳的头发,被秋风吹的极不安分。
同样,北邙骑兵在跑山口军堡丢下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安营扎寨,又呼啦啦的涌向镇北口方向,让心生惶恐的赵标忧心忡忡,除了严令加强守卫,并未做出任何其他举动。
大夏军人的面子,终于在蛇岭军堡这里挽回一点颜面,驻守蛇岭的,是悍将周飞,周飞这个四十岁的汉子,是孙燚最信赖的将领之一,即使被分配到蛇岭驻守,几乎无人监管,他依然严格训练士兵,约束军纪。
他手里一支三百骑的斥候,被他用的那叫一个勤快,不管刮风下雨,烈日灼灼,必须每日前出三十里地,侦查敌情,风雨无阻。
这也是北邙军队还在路上,就被斥候们发现,等北邙军队大军抵达蛇岭军堡的时候,往镇北口送信的三队斥候早早远去,蛇岭军堡上的将士们厉兵秣马,严阵以待,军堡墙头上,刀枪林立,十几架牛弩蓄势待发,锋利粗壮的巨大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周飞甲胄在身,面对数万敌军,面无惧色,甚至还能看见他脸上因为亢奋而泛起病态的红潮,在这处人迹罕至的蛇口军堡,憋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
:“看清楚了,这才是真正的大夏军队。”那蒙脸男子不动声色的怼着鲁哈勃克。:“告诉你的族人们,不要靠太近,你看见那墙上的牛弩,那可是能射好几里地的大杀器,能像串糖葫芦一样,射穿好几具身体。”
蛇口军堡表现出来的浓厚的杀机,与之前两个军堡的反应确实有天地之别。
这一次,北邙人甚至都没有留下队伍监视蛇口军堡,大军根本就没有在蛇口军堡前逗留,呼啦啦的一拥而过,留下热血沸腾的周飞望着远去的滚滚尘烟心灰意冷。
骑兵要跑,周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也是他最为烦闷的地方,草原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骑兵天下,步卒就是被动挨打,掌握不了战场主动性,对周飞这名悍将来说,就是失败。
一日后北邙大军轰然出现在镇北口外,接到蛇口报信的镇北口更是防备森严,镇北口经过加固后的城高墙厚,墙上摆着几十架牛弩,滚石檑木摆满墙头,若是想要攻城,尸体要堆得跟城墙一样高。
北邙大军在距离镇北口五里外驻马不前,随后军阵中跑出一骑,空着手,身上没有披挂任何武器,驱马赶到镇北口城下,“嗷”的一嗓子,声若雷鸣,这是队伍里专门负责骂阵的家伙,能不能打不确定,但天生嗓门大,能骂是肯定的。
:“北邙鲁哈勃克族长,请见守军守将出来一见。”
孙燚抱着一条腿,坐在滚石上,小拇指挠了挠耳朵,曲指一弹:“去个嗓门大的,问问怎么回事。”
林克敌左右看看,所有将士们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充满期待。林克敌脸红了一下,走到墙垛边:“何事求见我家将军?”那嗓门果然如平地一声惊雷。
:“呦。。。。林将军,你还有这一手啊,你这嗓子,临阵交手,一嗓子能把人吓死。”孙燚大为感慨,认识林克敌这么久,没想到还有如此意外。
:“交换人质!”那城下军汉也是爽直,大声回应道,感觉他的回应里有些兴奋,似乎有一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惺惺相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