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燚将刀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归刀入鞘,将短刀又放在钟秀枕边,眼睛亮亮的盯了一眼钟秀,像是意味深长的:“刀不错,杀人应该也很麻利。”
钟秀瞳孔缩成针一样细,有一种被彻底看穿了的恐惧。
老三站在床边,整个人都僵硬着,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已去摸刀的欲望。
孙燚眼神在老三身上打了一个转,微笑道:“难怪庄掌柜说,正是有你们几位兄弟突然加入,杀死不少海盗,他们才坚持着与我汇合,几位兄弟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谢了!”
:“日后有事,找我,我孙燚一定鼎力相助。”
一条壮汉闯进门来,宽厚的身形几乎遮住了门外透进来的光:“大帅,包裹拿来了。”
:“郎中呢?郎中来了没有?”
:“小人在,小人在。”郎中在那宽厚的身形后钻了出来。
孙燚摊开包裹里的瓶瓶罐罐:“嗯,这几瓶药,用酒化开,是清理伤口的,这几包,是生肌活血的,是最好的伤药,你给这两位兄弟处理一下伤口,伤口上的腐肉要先剐干净,再清洗处理。”
郎中四十来岁,一头冷汗:“大,大人,小人平日里就看些小病小灾,这,这么严重的外伤,小人怕是,怕是不太行。”
:“啊?张巨树,我身上的伤口是谁处理的?”孙燚傻眼了,转头问。
张巨树大手掌在脑袋上一顿乱抓:“大帅,是我,反正我把伤药厚厚的涂了一层,然后就包扎起来了。不过大帅放心,我当天就派人快马加鞭,去京城喊人了,喊的是李平平他爹。”
孙燚大为不解:“喊他做什么,那么远,一来一去最快也要半个多月。”
张巨树挠头更急:“我想着不管怎么说,万一伤势不见好转,李神医来了,也能救个急。”
:“嘿。。。。你把那老爷子来回折腾,你等着李平平收拾你。”孙燚笑骂了一声,胳膊夹着拐,挽起袖子:“去,准备热水,干净的布条,把这些药粉用酒化开了。”
:“大帅,你亲自动手?”张巨树憨憨的问。
孙燚不屑道:“李平平教你们的时候,你们哪个家伙有我这么用心?我不上手,你来吗?”
钟秀躺在床上,侧过头来,看这孙燚的背影在老四床边忙碌,老三虽然害怕,但是更担心兄弟们的性命,鼓足勇气,凑到老四床边,看着孙燚动手,孙燚像是根本不防着他,干脆把他当做一个助手。
:“抓紧他,别让他乱动,再乱动,打晕他。对对对,就这样。”
:“呀,这烂到这么深的地方,嘶~~~~这就是养好了伤,将来估计也拿不动刀了。”
:“药粉药粉,全倒进去,没事,够用。”
:“嘿,这味儿,真他娘的带劲。”
。。。。。
自已对自已挺狠,对敌人也狠,可是真要拿起刀剐肉疗伤,那心里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孙燚的话很多。
将老四包扎成一个木乃伊,转身又去处理老五,这一下老三似乎也知道怎么配合,两人之间反而没有那么多对话,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孙燚才丢下手里的东西,撑着拐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大汗淋漓,精疲力尽。
:“行了,大功告成。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这时候高热该退了,高热退了就没有性命危险了,慢慢养着就好。”
孙燚颤颤巍巍的抬手擦了把汗,:“哦,过几天,那神医来了,我再让他来瞧一眼。”说完话,幽怨的盯了张巨树一眼,心里暗忖道:“这个粗憨憨,看老子都快站不住了,也不知道及时上来搀扶老子一下?”
张巨树面无表情,不解其意。
:“哎~~~~~~不行了,扛不住了。张巨树,背老子回去睡觉。”孙燚腰腿酸软,两只手臂也快要架不住拐杖。
钟秀看了看老三,老三一脸感激地看着孙燚,又是敬佩,又是感恩。没有看见钟秀的眼光。
张巨树背起孙燚,弯腰走了出去,刘阿毛提着狼牙棒,紧随其后,始终保持警惕,出了门,一众亲兵围上来:“大帅这是怎么了?”
:“老子累了。睡一下不行吗?”孙燚强撑着脸面。
钟秀侧着头,愣愣傻傻的看着孙燚等人出去,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临出门时候还交代了一句:“门窗开着,透透气,空气好,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屋子里的腐臭味道,似乎是淡了许多,取而代之是一种淡淡的草木香味,闻起来就是很昂贵的样子。令人神清气爽。
老三期期艾艾的走过来,又是期待又是犹豫:“老大,这人真是骁勇侯?莫不是假的吧,他这种身份的人,会亲手给人动手治病?”
钟秀眼中闪过几道异彩,似有几分相见恨晚的遗憾藏在其中:“你不会追上去问一声?就问他是不是真的骁勇侯?”
:“嘿,老大,你别以为我不敢。怎么说,刚才我还跟着侯爷学了一手治疗伤口的手艺,我但凡有些不要脸,我都能吹牛是骁勇侯的弟子,走出去,谁敢不给我面子。”老三突然勇敢起来,笑嘻嘻的反驳道。
眼睛看着门外,满是憧憬。
钟秀扭过头来,闭了一会儿眼:“老三大爷,帮帮忙,帮我擦把脸吧,我刚才在侯爷的眼里,看见了我眼角那一团厚厚的眼屎。丢先人啊。。。”
老三转头看了一眼钟秀,傻呵呵的笑了:“诶诶诶。。立马就来,立马就来。哎呀,卧槽,我都忘了我左手是受了伤的。。。。哎呀呀,真他妈的疼,刚才怎么就忘记让侯爷也给我瞧一眼呢。小二。。。小二。。。”
钟秀闭上眼,气急败坏的默默的骂了几句,才睁开眼,侧头看向枕边的短刀,陷入沉思,不知道刚才侯爷为什么对这把刀这么感兴趣。
出了明景酒楼,孙燚本想说什么来着,回头又看了明景酒楼一眼,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他终于找到自已要找的人,可那晚上要不是他们几个帮忙,撑住了最重要的那点时间,自已和一众兄弟们都难逃一死,这份恩情,又如何回报?
趴在张巨树宽厚的背上,暖暖的阳光一晒,眼睛眯了起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