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大地一片银白,并不是一个突围的好天气。
高桥健太已经没有时间等一个更好的夜黑风高的天气,形势紧迫,容不得他再有丝毫的犹豫。
两万士兵倾巢而出,组成几个厚实的方阵。士兵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沉重,杂乱的脚步声,证明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方阵缓缓向前移动,在军阵中间的高桥健太更是心慌,月光下,盔甲和兵器闪烁着冷冷的光芒,几乎成为鲜明的靶子。
听风旗的斥候们早就发现他们的行动,快马回报,剩下的骑兵在视线不可及的昏暗中游弋,身影若隐若现,让人难以捉摸。
夜色更深,东瀛士兵的队伍在心惊胆颤中急行,脚步声沉闷地敲击着月色大地,听着也有些雄壮。
而只有队伍里的士兵们自己才深切地感受到,他们觉得自己仿佛是一群被猎人盯上的猎物,在这昏暗中似乎到处都是狩猎者的眼睛。
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恐惧,如影随形。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手中紧紧握着武器,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而大夏骑兵始终没有出现,只有零星的斥候的马蹄声时不时在某处响起,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而这种紧张情绪下的压力变得很大,士兵们的体力下降的很快,不过两个时辰过去,雄壮的脚步声就变得有些散乱,拖曳。
周围依然只有零星的马蹄声,轻易的被散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淹没,等待中的敌人,还是没有出现,黑暗给了他们掩护,黑暗也隐匿了敌人的杀机。每个人心慌意乱,眼睛不自主的四下张望,没有人会认为大夏骑兵会这样放过他们。
距离和泉都不过二十里里的一片荒原上,大夏骑兵早早守候在这里,战马们安静地站着,偶尔甩一甩尾巴,发出轻微的声响。士兵们或坐或躺在马旁,微微闭着眼睛,神态悠然。
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紧张与慌乱。
微风吹过,荒原上的野草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大夏骑兵们沉浸在一种独特的松弛氛围中。他们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洗礼,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的心态。此刻,他们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东瀛军队的到来,如同老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孙燚放松的躺在草地上,枕着手臂,眼睛半眯,望着天上的月亮缓缓西沉,一点儿大战将至的紧张感都没有。
李砚盘膝而坐,月光下,眼神如池水般平静。长枪“诡刺”靠在肩头,时刻准备出战。
:“躺下来眯一下,估计天亮前他们都走不到这里。”孙燚闭上眼睛,含含糊糊说道
李砚侧头:“天亮才动手?”
:“嗯,困,多睡一会儿。起太早伤身体,咱们都不年轻了。”
李砚托着下巴,没有追问孙燚选择天亮动手,只知道天亮动手,眼前这一片荒原就会沦为杀戮之地,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东瀛鬼子从战场离开。
东瀛军队的速度越来越慢,脚步越来越沉,明知道敌人在黑暗中窥视,严重的缺水,和紧张的情绪,让身体越来越软。
高桥健太无奈,只得下令休息片刻再走,休息半个时辰,有多半士兵都爬不起来,高桥健太急了,命令亲兵队上前砍了十几个人,剩下的士兵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继续赶路。
所有的人都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像一群在黑暗中游荡的孤魂野鬼。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孙燚打了几个哈欠,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来真是睡着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望着远方逐渐清晰的地平线,又回头望望空旷的原野:“咦,还没有到?距离多远?”
李砚拄着手中的长枪 “诡刺”,略有倦意:“早着呢,斥候来报,才走了三十多里地,现在差不多在高草坡那个位置。”
:“高草坡?那里碎沙石太多,容易滑到,不适合作战,那就再等等,等他们露头吧。”孙燚提起水囊,漱了漱口,又喝了两口:“你要不要睡一下 ?至少还能睡两个时辰。”
李砚看看天色:“行,你盯着,到时间喊我。”抱着长枪,地上一躺,倒头就睡,孙燚醒了,他就毫无顾忌。
士兵们也都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洗脸漱口,掏出个干硬的饼子填肚子,翘首望向敌军将出现的地方,等久了,有些不耐烦。
天亮了,东瀛军队熬过了这个充满恐惧的晚上,反而有了些精神,不管怎么说,阳光总是比黑暗多了一些希望。
高桥健太咬着牙,在亲兵的帮助下,骑上了马,双腿和腰疼酸痛无比,脚底肯定起了水泡,上一次步行走了这么远,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他,体力肯定不如麾下年轻的将士,一个晚上他都不敢骑马,怕成为敌人的靶子。
周围还是偶尔出现大夏骑兵的斥候,仿佛像是跟在身后的狼群,始终监视着他们,不肯放弃眼前的猎物。
高桥健太望着初升的太阳,眼里也有了光亮,感觉前路充满希望。最多二十里地,大半天时间,就能赶回和泉都,而且即使在城下遭遇大夏骑兵,和泉都一定也会派兵出来接应。首尾相顾,应能逃出生天。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在这炽热的阳光下,迎面森然而立的大夏骑兵,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招展翻飞的旗帜,红的如血。
东瀛大军停下脚步,士兵们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大夏骑兵。那身影如同一座座不可逾越的山峰,堵死了他们的活路。距离和泉都不过十里路,或者只有七八里路,但这短短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他们在这漫长的行军中已经耗尽了体力和勇气,如今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心里的期望又忽然落入谷底,他们甚至感受不到绝望,只感到麻木和被戏弄的恼怒。为什么昨晚不动手?为什么让自己以为绝地逃生,又坠入深渊。
:“全军列阵迎敌,方形战阵!长枪在前,刀盾中间,弓弩手在后,列阵迎敌!列阵迎敌!”高桥健太心里一样有些羞恼,这给他提供了反抗的勇气,大夏人用光明正大的方式,羞辱了他,羞辱了他的士兵们!
:“勇士们!让让大夏人看看,我们东瀛勇士们的勇气与荣耀!我们不畏强敌,绝不后退!”
东瀛军队开始混乱起来,而对面的骑兵,开始在地平线上变得越来越清晰。像一条宽阔的海潮,从遥远处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