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想不到的是,陛下居然下了圣旨,让边军副帅,安北将军,骁勇侯孙燚,回京参加他的婚礼。
群臣哗然,纷纷上疏表示此举不妥,北疆重地,主将安能擅离。
太傅黄如辉求见陛下,再三规劝,陛下依然固执已见,年轻人固执起来,那真是牛拉不回头。
关键是,谁也想不出陛下此举到底是何意。
作为一国之君,夏炽这两年虽然偶然也会和朝臣们掰掰手腕,展示自已的威严,多数时候还是纳谏如流,博采众议,算的上是开明之君。
为何事情一旦与骁勇候扯上关系,陛下就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乎的,无条件的站在骁勇候一边。
这次是陛下大婚,与骁勇侯可是没有任何关系,陛下为何还要喊他回来?越是摸不清楚状况,臣子们想的越是深远。
若是知道小皇帝只是单纯的想让孙燚来观礼自已的人生大喜事,估计所有的臣子们都会认为陛下荒唐。
忠勇公府邸还在建设中,张陆离还是住在自已的老宅子里,老伴走的走,老宅子一直都是他的大儿子一家住在这里,大儿子张得鹿在兵马司任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好些年也没有动过位置,所幸他生性温和,不求上进,日子也算过的平平常常。
大孙子也有十七八岁了,还在大夏书院读书,吃住都在书院里,很少回家。
离家太多年,张陆离还是有些不习惯,似乎包括儿子儿媳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一种刻意隐瞒的疏离感。
七十多岁的张陆离,在金陵城也没有什么朋友了,曲先生算一个,黄如辉算一个,再就是杜高勉强也算一个。。。这些大人们公务繁忙,也很难露一次面。
倒是曲先生偶尔提瓶小酒,带两个小菜,来陪他喝上两杯,解解寂寞。
来的最勤快的,反而是神医李如儒。
大夏第一神医李如儒,在很多达官贵人眼里是那种眼高于顶,心高气傲之人,在张陆离面前,那是判若两人,殷勤周切,谦恭有礼。
张陆离也知恩图报,投其所好,时不时的把李平平在北疆的表现拿出来说事,什么虎父无犬子,子承父业,青出于蓝。。。那一顿顿夸,言真意切,肺腑之言,叫李如儒如何不心花怒放。。。
陛下下旨召孙燚回京的消息刚刚传出来,李如儒就急急忙忙赶来告诉张陆离。
没办法,张陆离这时候就是一个回京疗养的老人,偏偏还挂着边军大帅这么敏感的职位,一般人也不太敢与他有什么接触,消息着实不够灵通。
张陆离听到李如儒说的消息,着实愣了一愣,他不明白陛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旨意,倒是李如儒并不考虑其他,一脸期盼的问道:“大帅,骁勇侯回京,我家平平能不能一起回来?”
:“怎么,想儿子了?”张陆离开着玩笑,脑子里还在想着陛下此举到底是何目的。京里不出大事,不会召边军主将回京的,至少之前都是这样的。
李如儒面色红润,保养的极好:“平平今年也二十二了。也该娶妻,安定下来,继承家业了。”
张陆离感同身受:“是啊,孩子大了,爹娘哪有不操心的。”
:“大帅,要不,你帮我写个信给孙将军?让他回来的时候,把平平一起带回来?”李如儒打蛇随棍上。
张陆离猛然清醒过来:“老李,你这样做就不地道了,平平可是随军医官啊,这是有正经军册登记的,你现在让他回来继承家业?那不是逃兵吗?我肯,孙燚那小子也不肯啊。”
:“再说,你儿子自已在那里呆的很开心,他们那帮兄弟,一口一个平爷叫着,说实话的,他在军营里说话,有时候比孙将军还有威信呢。你觉得,他会听你的?”
李如儒脸色更红了一些:“那,那就让他回来成个亲嘛,再怎么说,让我先抱个大孙子。她娘都急的不行。”
:“哦,这就容易,成亲嘛,应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忙,我帮你。”张陆离还是有些通人情。
:“”我现在就写信,你拿去给曲七,曲七能尽快帮你送到。”张陆离起身就走到书桌前。
:“诶,多谢大帅,我帮你研磨,我帮你研磨。”倨傲如李如儒,此刻也卑微的像个小兵卒。
李如儒揣着张陆离的亲笔信,马不停蹄的赶往骁勇侯府。
张陆离坐在书房里,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要不,自已也去拜访一下曲七?那家伙诡计多端,想必能悟出个所以然。
祥宁宫内,小皇帝夏炽乖乖巧巧的给李太后请安。
随着年纪长大,夏炽坚毅而自信的面庞,棱角分明,与太祖皇帝有几分相似,其行事风格,做事手段,也与太祖皇帝有几分相似。
李太后凝视着眼前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小皇帝。感慨又自豪,昔日那个还在自已怀中撒娇卖萌的孩子,如今终于成长为一名威严庄重的君主。
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份倔强真是延续了太祖皇帝的顽固,对于这一次为其选后之事,始终有些抗拒。
可是作为一国之主,大夏传承,他终究要承担起延续皇室血脉、开枝散叶的责任。
作为太后,李太后清楚地意识到婚姻之事并非仅仅关乎个人情感,更多的是涉及到朝廷政治和国家利益。
李太后翘指拂了拂鬓角,声音轻柔又不容拒绝:“炽儿,娘为你选的三个女子,你觉得谁适合做这个皇后?”
出乎李太后意料,皇帝夏炽今天居然没有丝毫推脱推辞,:“母后,我想见见林秀儿。”
:“林秀儿?炽儿是看中了林秀儿?林秀儿天真浪漫,倒是可爱。”李太后柔柔和和的笑起来。
夏炽敏锐的发现太后言语中微微有失望之情,他当做没有听见一般,抬眼望着李太后,笑眯眯地:“母后,天真浪漫,纯朴静洁,挺好的。”
他们母子两人一起过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艰难日子,母子连心,说话反而随意一些,并没有宫里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李太后更喜欢赵倩雅一些,那个女孩子聪慧伶俐,说话办事很有一股爽落劲儿。可是这时候,她也不会再说出口来。
难得儿子喜欢,就是最好的理由。这么些年,母子俩把这一辈子的委屈都尝过了,现在,何必还要委屈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