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散去,天色昏昏沉沉,云层很重,沉甸甸的压在海面上,平静的海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悄然抹去。
风浪逐渐大了起来,那原本温柔的海浪此刻变得汹涌澎湃,武装船在风浪中剧烈摇晃,船身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海浪不断拍打着船舷,溅起高高的水花,淋湿了船上的人们。
狂风撕扯着船上的旗帜,发出啪啪的声响。
林木扶着舱壁,摇摇晃晃的摸进舵舱,:“老大,天气有变,风浪太大,我们追的太远了。”
船头正闯过一个浪头,重重的摔了下去,林木一把没有扶住,身子近乎腾空而起,又啪嗒一声摔在甲板上,摔的他呲牙咧嘴。
王海潮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在海面上四处张望,没有发现海盗船的影子:“瞭望手有没有发现?”
:“没有!视野太差,看不清楚。”林木坐在地上,大声喊着回答,风从船舱的缝隙里吹过,发出尖啸声,将他的声音撕裂的七零八落。
:“降帆!减速。”王海潮大声喊。
林木正准备出去通知,却见瞭望手在高处艰难的打着旗语,他用绳子缠住自已,才能在桅杆上保持平衡。
:“右前方发现海盗船,右前方发现海盗船。”林木大喊。
王海潮向右侧看去,海浪汹涌,根本看不见海盗船的影子。他迅速掏出指北针,神色紧张地判断着方向。手中的指北针微微晃动,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指针,心中不断盘算着目前的方位。
:“右舵十五度,右舵十五度!”王海潮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急切。一个浪头将船高高抛起,这一瞬间,王海潮敏锐的发现远处的海盗船,距离自已并不是太远。
:“右舵十!右舵十!把定!”王海潮双手牢牢抓住窗台,剧烈喘息了几下,静了静心。前方的海盗船已经降了帆,速度大减,若是自已船队不降帆,最多两个时辰内,就能追上他们。
王海潮难得地犹豫起来,心中思绪如乱麻般交织。
他迫切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为自已正名,而眼前,确实出现了机会。这却绝非一个好机会。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作战,无疑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狂风呼啸,海浪汹涌,仿佛在向他发出警告。
王海潮转过身来,沉重的脚步迈向舵舱门口。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甲板上那些牢牢抱着各种固定物的士兵们身上。老水手们还算正常,他们历经风雨,脸上虽有凝重之色,却不见慌乱。可新兵们一个个面无人色,脸色煞白得如同白纸。还有不少人坐在甲板上,身体因不适而颤抖着,呕吐不止。
王海潮看着这些没有见过血的雏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禁想到,这一仗之后,他们之中还能剩下多少人呢?
自已真的需要用这些年轻的生命,换取自已的战功吗?
林木抱着栏杆,看着士兵们的可怜模样,又眼神复杂的看向王海潮,王海潮感受到他的目光,转头凝视着他,王海潮在林木的眼里看到了一点可怜兮兮的哀求。
这些年轻人,都是他们俩手把手教出来的,这种天气下让他们去对付那些常年厮混在海上的海盗,他们又能发挥出几分勇气。
一阵狂风袭来,桅杆发出长长的痛苦的呻吟,打断了王海潮的思绪,他抬眼望了望风帆,风帆已经饱满的几乎不堪重负。
王海潮长吸一口气,狠狠吐出几个字:“落帆!降速!”
林木的眼睛一下有了生机。
:“落帆!降速!落帆,降速!”他小心翼翼扶着栏杆向甲板走去,连声高呼,声音洪亮,又充满着几分喜悦和感激。
风太大,想要收回风帆并不是件容易得事,想要收回风帆,绝非一件容易的事。老水手们咬着牙,手臂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与狂风抗争,大声喊叫着配合,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吃力,仿佛在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只是他们的脸上,挂着满不在乎,或者说是有些牛逼哄哄的表情。
他们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随意使唤新兵们,他们默默地承担起了这份艰难的任务,用自已的行动诠释着责任与担当。
落下风帆,船迅速慢了下来,风浪依然肆虐,船队在惊涛骇浪中艰难跋涉,向海洋深处挺近。
渡边一山站在船头,神色凝重地望着身后不远不近的大夏船队。
他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些许惊讶,实在没有想到大夏水师竟然如此勇敢,在这种恶劣天气之下还敢紧追不舍。
他转头看向自已的船队,心中涌起一股无奈。
渡边船队的情况着实不容乐观,海盗船本就小,即便是他自已所在的旗舰 “苍云号”,也要比大夏的武装船小上不少。何况船队中还有七八艘不过一千料的小船,在这种汹涌的风浪中颠簸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大海吞没。
许多海盗早就被晃得七荤八素,溃不成军,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凶悍之气。
此刻的渡边一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脱离水师的追逐。他紧咬着牙关,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如何重新确定航向,返回军刀山。
虽然这次没有成功将水师诱骗到无浪礁,好好的收拾一番,但好歹也算拖住了他们几天时间。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中暗暗盘算,想必这时候,小田首领应该从舞阳码头满载而归了吧。
“妈的,都怪自已手气不好,居然抽到最没有油水的任务。” 渡边心里骂骂咧咧着,脸上满是懊恼与不甘。他狠狠地踢了一脚船舷,仿佛要将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在这无辜的船上。
而在数百海里之外,六十来艘海盗船,分成几个编队,前往无浪礁,在茫茫大海上搜寻渡边船队和大夏船队的踪迹,整整一天下来,没有任何发现。
这让原本雄心勃勃想要扳回一局的小田社野,眼神越发阴暗,脸上的杀意几乎要流淌出来,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唯恐他杀心大起。
:“急什么,大海虽大,大夏水师也不能插翅而飞,他们终将落在我们手里。”只有高港似乎并不在意小田社野那一身弥漫的杀气。
这一日,是大年三十,春节前夕,阖家欢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