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约好了一般,这些女子一共分成了十七队,而这十七队的人,全部在东城这一片找了地方吃饭。
根据张山虎一个个报出的酒肆饭馆的名字,孙燚拿着炭笔在城防图上做记号,大家围在边上,眼睛逐渐瞪大了。所有的地点,都距离北城门一里左右。
张山虎有些急迫:“这是,这是。。。她们不会选择今天动手吧?”
孙燚的脸色多了几分凝重,又有一些兴奋,他手中的炭笔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在城防图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哈,果然是不安好心,倒是狡猾,仗着女子的身份,给我演了一下午的戏。“
:“没事,现在发现不迟,小柱子,你去把消息告诉高胜宪,做好战斗准备。战斗打起来,让这些女人打开城门,不过他要按照计划,万万不能让北邙骑兵突破黄沙街。”
:“邓远行,派人去通知刘岐山,告诉他计划有变,命令他的队伍立刻进城。尽快!”
孙燚下完命令,转身回到桌子前,抓起筷子:“吃饭吃饭,晚上估计要通宵了,吃饱喝足有力气干活。”
:“高胜宪守城才八千人,你就敢让高胜宪开城门?守不住怎么办?”李平平有些诧异。
孙燚一口咬下一大口馒头:“你没见我喊了刘岐山来支援?”
:“还是太冒险了,你又不知道对手有多少人。”李平平和张山虎也坐了下来,大口吃起饭,嘴里嘟嘟囔囔的,脸上却看不出多少紧张之色。他对孙燚也是有些盲目的自信,又看不惯他这种牛哄哄的样子,总是要怼上两句。
陈阳手脚更快,眨眼抢了一条大鹅腿啃:“你以为北城的街道巷子那么窄是为什么?就是为了防骑兵的。这都是当年张大帅的手段,骑兵在这种地方,发挥不出任何作用,要一点点用命填的。”
几人说着毫无营养的话,风卷残云的将桌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等到小柱子通知完高胜宪,屁颠屁颠跑回来,看着一桌子残羹剩饭,委屈的快要哭了。
转眼间,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星光闪烁,初夏的山海关,正是一年天气最适宜的日子,微风轻拂,吹来关外青草的气息。
孩子们就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在街上跑来跑去。笑声如银铃般洒满了大街小巷,这几日浓郁的喜庆气息,深深地感染着这些稚嫩的孩童。他们红扑扑的小脸上洋溢着兴奋,嘴里大声喊着那朗朗上口的童谣:
“搭大棚,贴喜字儿,擦红粉,戴耳坠儿。娶亲太太两把头,送亲太太大拉翅儿。牛角灯二十对儿,八团褂子大开气儿。四轮马车双马对儿,箱子匣子是我的事儿。。。。。。”
谁也想不到,在此刻平静之下,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孙燚换了战甲,领着一众亲兵,上了马,不急不缓颠颠儿地向北城而去,看不出丝毫紧张气氛,就像是日常的巡视。城里的百姓也司空见惯,只是稍微避让几步,让出通道而已。
城北的街道上,借着夜色,一些身着便装的人出没,他们经过之处,街道很快变得安静起来。
而那些草原女子,看似悠闲的走出各处酒楼,昏黄的灯影下,她们的笑容有些僵硬,笑声也有些颤抖,表情和眼神,都有一些说不出的决绝。
元格桑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她向身边的女子们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不动声色打打闹闹地朝北门方向移动,脚步变得轻巧。
随着距离北城门越来越近,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夜色像是一块沉重的黑布,压得人喘不过气,而那十几队人就像是隐藏在黑布下的毒蝎,正朝着目标悄然逼近。
在行进过程中,她们如同鬼魅一般,从各个狭窄阴暗的巷口鱼贯而出。十几队人迅速在行进过程中融汇在一起,原本分散的力量瞬间凝聚成了一股极具杀伤力的洪流。她们的行动整齐而有序,就像训练有素的狼群,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明确的目的。
隐约间,可以看到他们手里的寒光在黑暗中闪动,那是一尺来长的短刀。这些短刀像是死神的獠牙,在月色偶尔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而嗜血的光芒。
短刀的刀刃被打磨得锋利无比,刀身的寒光似乎能穿透黑暗,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与杀戮。
一队巡逻兵从边上的巷口转了出来,迎头遇上这群女子,昏暗的灯笼光中,一大群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居然杀气腾腾而来,巡逻士兵们还没与来得及反应过来,这群女子脚步不停,瞬间将他们淹没。
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几声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那声音轻微得如同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猝不及防的死亡,让那那痛苦悲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掐住,死死堵死在咽喉里,却只艰难地逸出一点点气息。
奔走的脚步声迅速变成了奔跑,在黑暗中向北城门涌去。
城门早有戒备的士兵们提着火把兵器纷纷围堵了上去,火把在夜风中摇曳不定,那跳跃的火焰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影影绰绰。
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一群女子如汹涌的潮水般蜂拥而至。她们的发丝凌乱地飞舞着,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眼中闪烁着泪花,在火光下宛如破碎的星辰。
“我们要回家,我们不要嫁人,我们要回家……”
:“求求军爷们,放我们回家吧,放我们回家吧。。。”
:“军爷军爷,让我走吧,我想家了。。。。呜呜呜~~~~”
她们大声哭喊着,那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饱含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有的女子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
有的边哭边用颤抖的双手拉扯着自已的衣衫,仿佛那是束缚她们的枷锁;
还有的相互搀扶着,脚步踉跄却又拼命向前挤,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赶。
她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如同奏响了一首悲怆的交响曲,让在场的士兵们都不禁微微一愣,手中的武器也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而有了片刻的停滞。
数千女人就这样在他们的迟疑中,将他们层层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