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青带着残余的十一艘战船游曳在茫茫大海上,纵使有火炮加持,面对海面上乌泱泱的东瀛战船,水师的四十艘战船完全不是对手,量变引发质变,几百艘战船不计损伤的扑上来,卢小青带着战船且战且退,一直到船上的弹药消耗殆尽,东瀛人的战船还是不死不休的追击上来,除了撤退,已经别无他法。
罗翘带着十几艘武装船掩护撤退,战船被东瀛人追上,转眼就被无数东瀛人战船团团包围,像是蚂蚁见到食物一拥而上,顷刻间见不到船身,而后被包围的战船转眼就燃起熊熊大火,付之一炬。
卢小青带着剩余二十多艘船战船尽量将东瀛人引入深海,以身为饵,吸引走东瀛海军的一部分兵力,是他最后能为舞阳城做到的事。
还好,六艘广舰和两艘福船都完整,受到的损失微乎其微。旗舰“天命福将号”被东瀛船上的投石机射中几次,所幸船身坚固,除了损失了几个运气不好的水兵,战船本身没有什么太大损失。
卢小青站在舵舱里,望着身后依稀可见的追兵,心里一片茫然,这种完全有心无力的失落感,让他心里憋屈又不甘心。
这一仗打的实在憋屈,东瀛海军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术之说,直愣愣的冲着自已的船队而来,,即便自已做出正确及时的反应,炮火连天,但是依然不能阻止东瀛船队疯子般的攻击。
战船还是太少了,不足以对东瀛海军造成真正的威胁。
卢小青不知道舞阳码头,舞阳城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想想之前看到的东瀛战船浩浩荡荡遮天蔽日的规模,舞阳城那两三千的守军不会有什么作为。
:“大人,东瀛战船转向了。”桅杆上的瞭望手打了几个旗语,二副从舵舱门口喊了一声。
卢小青不放心,自已顺着桅杆爬上高处,展目四眺,果然,跟在身后的一大群东瀛战船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弧形水线,掉头而去。
:“发令,往北走,去北边补充弹药。”卢小青从桅杆上滑下来。
二副愣愣的:“大人,东瀛人的船队不是从北边来的吗?这要是路上遇见怎么办?”
卢小青眼睛一斜:“怕什么,遇见大股敌人,咱们就跑,遇见小规模的,咱们就弄死他们。”
战船缓缓的调转船头,调整帆的方向,徐徐向北边驶去。
舞阳城陷落四天了,城里的杀戮声和惨叫声稀疏起来,许多处的大火也逐渐熄灭,整个城市弥漫在腥臭和焦臭之中,令人窒息。
黄昏时分,一处破烂的院子后面的墙角马厩处,马槽被缓缓推开,一双警惕灵动的眼睛露出来,借着昏黄夜色,仔细的查看周围的动静,须臾半个脑袋露了出来,竖起耳朵,谨慎的听着周围的动静,院子里一片狼藉,很安静,只是时不时从街上传来一些糟乱之声。
血腥味浓的化不开,一个身材灵巧的男子小心翼翼从马槽下的地洞里钻了出来,闪身躲在院墙的阴影处,嘴唇轻动,发出一两声蛐蛐声。
地洞里又钻出几个人影,江白和高港赫然在其中,还有一个竟然是魏先生,只是头发散乱,一身脏兮兮,衣服皱巴巴的,手里提着的长剑也沾染了污血,没有平日里那副为人师表的君子模样。
十几个人伏在渐渐暗淡下来的夜色里,屏气凝息,全神贯注的倾听外面的动静,夜色逐渐浓了起来,不知道哪里传来一些放肆浪荡的狂笑,狂笑声中隐隐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和求饶声。
江白攀着墙头,缓缓露出头去,昏暗的视线里满目疮痍,许多房子都被毁之一炬,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地上依稀躺着许多一动不动的影子,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还好是天气冷,腐臭味还不是那么浓。
江白的眼里闪着怒火,这个院子,可是处于舞阳城比较热闹之处,周围原本是有许多的茶肆酒楼,杂货铺子,如今入眼所见一片凄凉,连灯火都看不见几盏。
从墙头滑下,江白将人召集在一起,伏下身子,小声道:“外面一塌糊涂,不过动静小了许多,东瀛人烧杀抢掠好几天了,估计也累了。一会儿,我们分成三组,分别去十条巷,承衣街的藏身处,看看有多少兄弟还活着。大家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惊动东瀛人。”
:“所有人一定要活着出去,活着回来。妈的,东瀛人来的太快了,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做。”
:“明白,明白!。。。”几个人小声应道。
:“高港,你就别出去了,你在这里找个安全的角落歇一歇,透透气,地里憋了这么多天,不好受吧。你可别乱跑,这种混乱中,没人会在乎你是谁。死了也是白死。”江白又小声的叮嘱高港,或者说是警告他。
高港眨眨眼:“:“江白大哥,我能帮你想办法烧了舞阳城的粮仓,不过我高家的事,你们一定要给我一个完美的交代。你要是信得过我,我这条命都是你们的。让我先出去准备准备,我可以带你们畅通无阻。”
:“你怎么知道我要烧粮仓?”江白一把揪住他的肩头,恶狠狠的问。
高港无声笑笑:“东瀛人这么远来,最大的顾虑就是粮草保障,他们的顾虑,一定就是你们要破坏的。我也在海面上混过那么些年,道理是相通的。”
江白手上缓了缓劲:“高港,你要是帮我烧了粮仓,将来我要是活着,我可以想办法留你一条性命。”
:“留什么留?我全家死的干干净净,留我自已有什么鸟用,你能帮我让朝廷出面,给我高家正名,我就是死了,也感谢你八辈祖宗。”高港垂了垂眼帘,:“老子好歹也是大夏人,该报的仇,也算是报了。够了。”
:“你们别叽霸废话了,这环境是你们倾诉的地方吗?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魏书生压低声音呵斥。
:“江白,看在阿蛮的面子上,我尽量保护你的安全,这兵荒马乱的,粮草重地一定是戒备森严,你要去送死,我陪你去,不过实在抗不住的话,我可是要闪人的。我魏书生一介百姓,没道理为朝廷卖命。”
江白的笑容在清浅的月光下显得有几分洒脱:“魏先生,你来去自由,自已做主。我不怪你。”
:“我只是明白,不能让东瀛人在这里站住脚,断了他们的粮草,他们就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