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引之事确实是玉真下了令,不能随便卖给这些商人,价格抬的高了些,且对其产业名声做了考核,这大半个月才出了几十张长短引,倒是无意中逼关了一些店铺。
知晓盐价之后,回了知府衙门,去查看了一下府库,盐城不仅府衙有盐库,在城中三条主道,临近三江的地方也有一处盐仓,四座共计两万石,足两百万斤,汇总三江盐库,达到了十万石。
三江盐城是出了名的,朝廷有三省产盐,其他两省都不如璃州一个州的产量,若玉真垄断把控,盐价能提上不少,可如此以来,后果全都由百姓承担了,倒不是要以此捞钱,而是要处理税收的问题。
走到书房喊道:“把盐城税务官叫来。”门外衙役听见,快步就离开了,半炷香之后,一位穿着官服的人从府衙之外跑来,急忙到后衙书房,老远就听见其喊道:“小的盐城税务官,叩见知府大人!”
人未倒,声音已至,慌忙的冲进房中,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其拍了拍身子立即单膝跪拜道:“叩见知府大人!”
“怎么如此慌张。”
“额,小的正在视察关防,大人之事不敢耽搁。”玉真若有所思问道:“之前盐税所收银子,你说被上任知府贪了,而巡抚近日来信,并未查到脏银去向,你知道些什么吗?”
税务官当下惊慌道:“都是奉知府大人的命令,银子去了哪里小的不清楚。”
“把盐税账本拿来。”
税务官一抖,一位衙役去了税课司把账本拿来,玉真之前看过这本账,可当时看的东西太多,没太仔细,今日得空查起税务就看的仔细。
盐城有八大盐商,他们名下各自有上百家分号,之前从衙门拿的盐引,有短引跟长引,短引一季,限量百石,价一百两,每斤十文,销本路,长引限量一千石,共价一千两,销往外路。这价格在盐城算个中上价了,产盐地价格一般在六到七文钱,而盐引价格虽有朝廷定价,可官商口头定价,账本不一,这里面都是钱。
八大盐商,要供应几百家铺子,省内省外都有,本路的短引竞争激烈,一年得要上几千两银子,而长引开销更大。
盐城占地十二平方公里,人口过百万,每两家盐商占了主街两旁,一年共计八十短,外路主业三百长,一家就是三十万八千两,八家共两百四十六万四千两,计算熬煮日晒提盐的盐厂人工成本,利润得扣去五十万两,净利润就是差不多两百万两。
这还只是盐,加上烟茶地丁,总额达四百万两,还要减去府衙和各县支出,至少留存三百余万,一州之力,占当下朝廷总税收的六分之一,这便是天下盐库之称的由来。
玉真看着这几百万两的账目都咽了咽口水,他对购买力有了一定认识之后,才知道自己那几万几万的花是多么奢侈。
一两十六钱,每钱六七十文,一两一千多文,可以买一百斤盐当饭吃,可却有的百姓吃不起盐,如此大的贫富差距。
“几百万两银子,真真的一堆银山啊,你说上任知府,能把这银子藏哪里去?”玉真宛若自言自语,那税务官不敢说话,玉真摸了摸下巴,对站在身后的三玉说道:“青玉,你机灵些,去查一查我上任之前,盐城各处关口进出的大型车马,或是频繁小车的。”
“是!”听命之后青玉出门一跃就消失不见,玉真看了看碧玉,说道:“碧玉,你负责接收我派出去的亲信信息,把盐城信息网络掌控好。”
时衣没有说话,默默出了门,剩下紫玉有些无所事事,向前走了一步,呆呆的看着玉真,玉真也看向了他,不知道给他安排什么好,想了一会说道:“对了,我听闻最近盐城有些不太平,可有此事?”没有问紫玉,而是看向那税务官,他负责一个关口,自然见识的多。
其立即点头回道:“大人,都是些江湖毛贼,在城外惹事,不足为虑,不足为虑。”这事让玉真想起了上任时林中遭遇,那伙人应该还会出现,这江湖上的事也得注意,当即对紫玉说道:“你出城去,负责混进江湖,打探消息。”
紫玉有事做了,抱拳一笑,跨了两步就到门前,突然被玉真叫住:“等会,你特别注意一下,有一伙人,是个短须青衫老者为首和一个蓝衣女子,若是遇见了,打探清楚,也尽量保护一下他们。”
“是!”紫玉应声之后,兴致冲冲的跃出了衙门,这几人的身手让税务官挪了几步,没有堵在门前,对玉真有了新的看法,为了活命,当下是知无不言。
玉真审问了一会,连他都看不出这人是不是说谎,看来其确实不知道,也就放了他回去,但也吩咐了他,要注意关防动静,且玉真调用了一百团练,给四个城门关口增派了驻兵。
处理了几日公事,难得又空闲了一下,就往后宅跑了,趴在窗边看着女儿上课,小华给她请了一位先生,是个青年男子,正在认真的教导玉清识文断字。
玉清有些无聊厌学,趴在桌子上没个正形,那先生也拿她没有办法,知府千金他得罪不起,所以只能苦口婆心,把课文讲了一遍又一遍,讲的玉清烦了,眉头一皱就把手中毛笔丢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插进了那先生后面的墙壁之中,顿时吓的冷汗直流,玉清还兴奋的拍手叫好,说道:“先生好身手,居然躲开了。”
这一切都被玉真看在眼里,顿时双眼一睁,元神冲进了女儿识海之中,一道封印把她修为镇压了,元神在她识海还教育了一顿,玉清顿时哭唧唧的撇头看向窗外,知道爹爹生气之后就蔫了下去。
主动走到先生旁边,吓的先生向后退了几步,玉清俯身弯腰说道:“清儿调皮了,对不起。”先生被吓的有些惊慌失措,当看到窗外玉真时,含笑点头,玉真也是一笑,随后对玉清是继续上课。那小华姑娘开的价格很高,这几天下来,他算是摸清楚了,确实是个高危职业,这千金小姐不简单,力气大的惊人,不说扔那毛笔,就算一张纸在其手中,都能是锋利的利器。
玉真见女儿乖乖道歉之后也就解开了她的封印,不到两岁,修为已到了练气中期,着实有些恐怖。在窗边看了一会,突然一位衙役跑来有事禀报,玉真也不便在后衙办公,就出了宅子,在门边问道:“什么事?”
“回大人,折水省布政使和按察使两位大人驾到。”玉真闻言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去见人,而是到了书房,把李树帜叫来。
李树帜急急忙忙跑来,走到门前就说道:“大人,恐怕来者不善啊。”
“这我知道,李通判,我官场不甚不了解,这布政使跟按察使是个什么官?”李树帜在一旁书柜翻出了两本账本,随后说道:“布政使也称为藩台,管一省之财政税收,是从二品大员,而按察使叫臬台,管一省司法刑狱与官吏考核,是正三品,都是大人您的上级。”
说完之后,李树帜把两本账目放了桌上,一本是税收,一本是府衙行记,专门应对两人。玉真闻言之后呆了一下,他以为自己上级就直接是巡抚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官,而且这两人突然到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问道:“我是否要换上官服去迎接?”
“按理来说,要的。”
玉真摸着下巴,坐在椅子上一笑,对门外喊道:“让他们到后衙大堂见我。”李树帜惊道:“大人?这恐怕不妥...”玉真起身准备脱衣换上官服,一边说道:“你忘了?我还有一层钦差的身份呢,把那圣旨给我带上。”
“诶,对啊,那确实不用太给他们面子。”
穿好官服,李树帜跟在身边,就二人到了后衙大堂,有两位穿着孔雀补服,一人顶戴杂红宝石,另一人是蓝顶,两人昂首挺胸站在堂中,那布政使是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花白短须,五官的端正,颇有气势,另一人三十出头,鼠尾八字胡,小眼睛,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两人在堂中等了些许,有些不满,见玉真出来那贼眉鼠眼的按察使立即喝道:“你个小小知府,胆敢如此无礼,让两位上级见你,还在堂中等候,你蔑视上级,该当何罪?”
玉真没想到这一刚出来,正打量二人呢,突然就兴师问罪来了,没有搭理他,坐到上位,这般没有礼数让那布政使也是一惊,甩了甩袖子,一脸不悦的负手斜视,说道:“本官念你年少不知礼数,此事就罢了,我二人到府上也只是例行公事,这年关已近,各方官吏的税务考核乃是要事。”
李树帜走到二人面前说道:“过些时候会送到府上,不劳两位大人跑一趟。”随后把两本账目递给了二人,那两人互视一眼,各自拿了一本,坐到堂中左右,那布政使说道:“自然是有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