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烧纸的男人，打了起来。
起因是其中一个，一边烧纸一边念叨，爹啊，给你烧点钱，你在底下买点好吃好喝，别吃破水果。
然后边上那个烧纸的男人，正在摆水果做祭品，刚好买的水果又没念叨的那人大。
胜负欲一下子就起来了，马上用更大声的念，爸啊，给你烧点钱，你在地下买把枪，专门打那些装逼贩子。
这话传到刚那男人耳朵里，就成了挑衅，于是用更大声说，爹啊，你买大炮，专门轰枪。
这边马上回，爸啊，你买东风快递，使命必达，甭管是活人还是死人，只要是装逼的一起炸了。
于是，两家人打了起来。
于柠和小葵挤在围观人群里，听到这打起来的理由，额头莫名黑线。
男人至死是少年，真幼稚！
这两个男人互殴，跟着他们的女人们也在相互扯头花。
“警察来了！”小葵喊了一嗓子，这两伙人不为所动，继续互殴。
根本没人在怕的。
小葵黑线。
北方人彪悍，名不虚传。
“吉时烧纸，祖先大吉，错过现在，后悔一年！”于柠这一嗓子喊完，两伙人不打了，齐刷刷地看向于柠。
于柠神态自若地从兜里掏出她的道士证。
“国家发的，我是正规道士。”
这一句在这种时刻比说什么都有用。
开始比赛似的烧纸，就看谁烧得快。
边上围观的人对她投以好奇的视线，于柠冲众人点点头，带着小葵扬长而去。
有个大妈追了上来，问于柠。
“小姑娘，这大厦太邪门了，你还是别去了。”
“大娘，这商场是怎么回事啊？”于柠顺势打听。
北方人都是热心肠，随街搭话是非常自然的事，大妈很快就把这座商场的来龙去脉都跟于柠讲了。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都市传说，这个城市的都市传说就是于柠接下来要去的这座商场。
传说，这里原本是鬼子弄的万人坑，建国后改成了医院，后来拆迁，这里又推了建了商场。
这商场也是邪门。
换了几个老板了，谁做谁倒霉。
第一任老板甚至在刚建地基时就出车祸没了。
第二任老板倒是把大厦盖起来了，可是商场只营业一年，这老板就破产跳楼了。
第三任老板大概也是听到前两任的倒霉经历了，接手后马上请了几个高人，把这里的风水调理了一番。
但依然没逃过破产的命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请的人出了问题，这位老板调理过风水后，商场里出现了很多邪门的事。
比如，打更人看过半夜模特在楼层里走动。
又比如这商场里广播经常坏掉，半夜播放歌曲。
第三任老板也只做了几个月就把大厦低价转手了。
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敢接手，商场闲置下来了。
但更邪门的事发生了，在商场闲置的这段时间，每当晚上有人路过，都能听到里面有很多哭声。
“一年前，这商场里突然发现了一具男尸，是个做生意失败的老板，跑到我们这跳楼死了”
“然后呢？”小葵问。
“然后上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又找了个老板买下了这里，上个月才装修完，可是装修时又出事了，一面墙倒了，砸死了很多装修工人。”
于柠明白了。
所以这些在路口烧纸的，都是装修工的家人。
“都这么邪乎了，干嘛还要营业？直接拆了吧。”小葵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里这么复杂，她就不该接。
这不是连累于柠吗？
“说得轻松哦，现在上面不讲究这些了，这么大个商场，说拆就拆？所以，你还是别去了。”
“大娘，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于柠问。
“拍短视频的呗，喏，你看前面。”大娘往前一指，于柠和小葵顺势看过去。
商场前面，一堆主播，有拿自拍杆的，有带团队来的。
一时间，家人们，老铁们，此起彼伏。
于柠颇为无语。
怎么走哪儿都能看到这些人？
处理食欲之果时，就看到了不少主播，现在来北方，又有这么多！
能够达成南北都有共识的，除了蟑螂，也就剩下主播了吧？
“他们怎么都选在这个日子？”小葵问。
大娘露出个阴灿灿地笑。
“因为今天就是那些装修工人一周年忌日啊。”
广场一阵小风吹过，吹得于柠一阵寒，心里有些不适。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小葵拽着于柠快步穿过主播群。
这些人为了博流量，跑到都市传说的事发地拍段子直播，小葵真想把亡灵都招过来，吓唬吓唬他们，省得这些人什么流量都要蹭，毫无底线。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里虽然风水不好，但这一路走来，竟然没看到什么脏东西，那些出事的装修工的魂魄小葵一个也没看到。
“早就去底下报道了。”于柠倒是见怪不怪。
“上面不管，底下怎么也不管？”小葵抱怨。
“原因比较复杂，有的是踢皮球，责任归属没整明白，有的是为了平衡。”于柠回答她。
其实小葵这问题，她之前也问过师父。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都市传说，有时候是一个楼盘，有时候是一个地方。
邪门的事层出不穷，但三界却像是达成共识，任由其发展。
“因果，算起来本就挺麻烦，就像是企业的呆坏账，积累到不知道怎么处理时，就搞一个都市传说高发地，把那些算不明白的因果通过灵异事件一笔勾销——”
于柠的话戛然而止。
她想到了阴差老六之前无意透露的信息。
那些来历不明的果子，疑似是上面鼓捣出来的实验品，有没有可能也跟都市传说地一样，都是为了达成某种平衡？
于柠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正待她想仔细琢磨这件事的可能性时，她怀里的猫突然冲着前方某地叫了起来。
“喵！”柠柠，快看！
于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大厦的入口处，一个身材纤细的人影正款步朝着里面走。
是于柠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