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惜急得额角微微冒汗,纤细的十指紧紧抓着小兵的胳膊,问道:“殿下是不是已经出发?他带了哪几位姑娘?”
“这……”小兵有些犹豫。殿下可没有说能不能将这些信息告诉宋姑娘。
“宋温惜!”沈悦突然出现,她昨日刚被施以杖刑,此时被周书礼扶着,一瘸一拐地走来。
周书礼还牵着一匹马。
沈悦在宋温惜面前站定,焦急地说:“殿下带走了香芙姑娘,说是……说是要让香芙姑娘用你的法子,将宋大人和大夫人救回来。”
“什么?!”宋温惜的心狠狠一颤。
虽然种种可疑的迹象,让她今日隐隐约约猜到晏望宸的计划,可她没想到晏望宸竟真的会如此对香芙。
这与将羊送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周书礼似乎一头雾水:“带香芙姑娘去做什么?沈姑娘,你让我牵马又是做什么?”
沈悦一把夺过缰绳,递给宋温惜,道:“宋姑娘,先前是我不对,不知道香芙姑娘对你如此重要。现在我想弥补你,助你去救香芙!”
宋温惜虽然觉得沈悦不该会这么心善,可眼下救香芙要紧,她顾不得思考许多,翻身上了马。
沈悦给周书礼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别拉住守门的士兵。
“沈姑娘!这……殿下知道了会责罚的!”士兵眼看着宋温惜一脚踹开了军营的大门,想要上前阻拦。
沈悦死死拽住士兵,喊道:“宋姑娘快走!去晚了香芙救没命了!”
宋温惜翻身上马,马一声嘶鸣,便冲出了大门,朝英霞关的方向飞驰而去。
好在她曾经看过英霞关的地图,知道他们交换人质的方向。她马不停蹄地朝着两军对峙的位置奔去。
宋温惜急得胃里一阵绞痛,怎么也没想到,晏望宸竟然会让香芙替自己去冒这个险。
她想起那时候,在陈卿安帐中与他们的对话……
……
“大皇子阴险狡诈,未必肯老老实实地交换人质。因此,在我爹和大夫人安全之前,万万不可让赵姑娘逃脱。”宋温惜说道。
“我们也正有此意。”陈卿安回应道。
“还有一事。”宋温惜抿了抿唇,继续说,“我长姐此次费尽艰辛逃出深渊,又带着粮草的秘密,若是将她送回去,她必死无疑。”
她抬眸看向几人:“所以,我长姐和赵姑娘,她们两个人,我们都不能还给大皇子。”
晏望宸脸色微沉,他以为她会来求自己想办法将宋大人和大夫人救出来,没想到她竟叫自己不要将两人交出去。
“宋姑娘,如果不交出她们,又如何能将你父亲和大夫人换回来?”淄阳王缓缓开口问道。
宋温惜有些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届时交换人质,由我假扮成宋嫣然,同赵姑娘一同上前。待我父亲和大夫人与我们擦身而过,到了安全的位置,我便用匕首挟持赵姑娘,将她再带回来。”
“荒谬!你做梦!”晏望宸厉声呵斥着站起身,“就算你能挟持赵迟语,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晏怀丧心病狂,不顾赵迟语的安危,乱箭齐发,你只怕变成筛子都来不及!”
陈卿安眉心也紧皱着,不赞同地说:“温惜,此举不妥,太过冒险。”
宋温惜自知冒险,可既然她贪心想要两全,那就必然要冒风险。
“各位不如考虑考虑,让我试一试,若是成了,人质皆可保住。”宋温惜再次尝试说服他们。
淄阳王摸了摸下巴,问:“军中就没有武艺高强的女将吗?”
“没有。”宋温惜摇头,“沈姑娘周姑娘自然不会替我宋家以身试险,公主又身份尊贵,不能出差池,而我长姐身子还未痊愈,如果真的出事,她腿脚跑不快……”
“不行!我绝不同意!”晏望宸怒声打断了她。
……
宋温惜回过神,远远便看到了军队的末尾,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策马奔驰,大声喊着:“让开!”
身披铠甲的士兵们见到她,纷纷一脸惊讶地让开了一条路。宋温惜猛地勒紧缰绳,将马停了下来,然后翻身下马,飞快地朝最前面跑去。
将晚早就发现了她的踪迹,提前上报给了晏望宸。
原本在马背上一身戎装的晏望宸,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回头望过去,只见宋温惜带着一脸怒意走了过来。
陈卿安夜回过头,有些不安地看着宋温惜,担心她会当场大发雷霆。
可宋温惜却沉默着,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她双手在身侧紧紧地攥成拳,指甲都嵌进手掌。
她很想对晏望宸等人破口大骂,可她不敢。因为,交换人质已经开始了。她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唯恐对面的大皇子看出破绽。
她只能死死地盯着往中间空地上走的双方人质。
只见赵迟语的手被反绑着,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对面走去。她身边的人,梳着宋嫣然的发髻,戴着宋嫣然的发簪,穿着宋嫣然的衣服,但身型却比宋嫣然略微瘦弱矮小一圈。
她此时正偷偷用一把匕首抵着赵迟语的腰间,让赵迟语不敢造次。
是香芙!
这个原本属于宋温惜的位置,香芙替她去了。
她想起昨夜香芙说的那些话,鼻尖微微有些发酸。
宋温惜这时候才略带凉意地看向晏望宸,冷冷地低声道:“殿下好会玩弄人心,难怪昨日惩罚了沈姑娘,看来,是想让香芙对殿下死心塌地,俯首帖耳吧。”
她昨日便在奇怪,为何晏望宸会如此重罚沈悦。以他以往的风格,沈悦打了香芙一巴掌,她也打了沈悦一巴掌,已经还清,何须再施以杖刑?
她现在都明白了,晏望宸这是在收买人心,让香芙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死。
晏望宸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紧紧锁在往前走着的香芙身上。
他声音清冷,带了一丝冷漠,没承认也没否认:“宋姑娘不是肯定自己的法子没问题?那为何香芙就去不得?”
宋温惜被他的话噎住。
她沉默半晌,才沉声道:“任何法子都有风险,只是,我身为宋家人,为了宋家冒险,是理所应当。可香芙不过一个外人,凭什么要她替我冒险?!”
“宋姑娘是这样想的?”晏望宸瞥了她一眼,“香芙可不觉得自己是外人,她说,你是她唯一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