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惜只顾着担心晏望宸记得她女装的事,却忘了,昨夜自己不肯给他开门,害得他不得不翻窗而入。
宋温惜一时间有些理亏,她慌张地解释:“昨夜臣真的太困了,都已经躺下了。臣也不知道陛下竟然中了迷药……”
宋温惜的解释让晏望宸恢复了一丝理智,他的头依旧有些痛,眼下还要追查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给他下迷药。
于是他缓缓松开了宋温惜的衣领,继续揉着太阳穴,问:“将晚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外面驾车。”宋温惜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们现在去哪?”他又问。
宋温惜回答道:“去秋照镇,陛下还剩这个镇没有去看过。”
晏望宸似乎仍旧有些疲倦,他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宋温惜见晏望宸只是闭目养神,没有再提昨夜的事情,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他并不记得自己看见了她的女装。
昨晚,晏望宸又陷入昏迷后,她扛着晏望宸去找了许皓。许皓说将晚被晏望宸派出去查案,所以并不在客栈。
她才明白为什么晏望宸会来找她。毕竟晏望宸与许皓不熟,又不信任吴峥。他只能相信她,可她却让他吃了闭门羹。
许皓当晚便带着他们几人换了一家偏僻的客栈,店主是一对老夫妻,为人忠厚老实。走前他给将晚留了暗号,让赶回来的将晚能及时同他们汇合。
安然度过一夜后,将晚天未亮便找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准备赶往秋照镇。
江扬的水患,只剩这个镇还未去看过,所以几人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宋温惜昨夜折腾到很晚才睡,天未亮又忙着赶路,未曾睡上几个时辰。此时马车摇摇晃晃,让她顿时困意袭来。
宋温惜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毕竟到了秋照镇,不知道又要面对什么。
她刚闭上眼睛,晏望宸的双眸便突然睁开。
不对,昨夜他分明看到了那个人。
晏望宸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宋温惜,心中满是疑虑。他分明记得,他昨夜从昏迷中挣扎着醒来时,看到了一个女子。他记得她长发披肩,宽大的外袍没有系紧,松松垮垮地搭在肩头。
最重要的是,她那张脸,分明屡次出现在他梦中!
可就是因为她时常出现在他梦中,让他一时间无法确定,昨夜那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现实。
若是现实,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沈温淮房中?
“小鱼……”睡梦中的宋温惜忽然含糊不清地呢喃,“不可以再吃糖了……牙会坏掉……”
晏望宸眉心微皱。这个沈温淮,他似乎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
……
马车很快便到了秋照镇,宋温惜被晏望宸一脚踢醒,睡眼朦胧地下了马车。
待她看清眼前的景象,瞳孔瞬间骤缩,杏眼微微睁大。
秋照镇,所有房屋都只剩残垣断壁,屋中还有不少淤泥,似乎是被洪水冲刷过后留下的。
将晚昨夜便是提前来调查了秋照镇的情况。
他对晏望宸解释道,虽然洪水已经过去许久,可百姓仍旧不能将淤泥清理干净,也无法修缮房屋。
洪水也将百姓的庄稼冲毁,他们今年颗粒无收,换不来银子,也没有了屯粮。如今食不果腹,许多老人丧命。
好在,秋照镇还未盛行瘟疫。可若是再不及时处理尸体和淤泥,给百姓找一个暂住的地方,恐怕会步入水汶镇的后尘。
宋温惜看着颓败地倒在自己屋门口的灾民们,心中泛起无限的惋惜。
自古以来,天灾面前,人类渺小无比,无法与之抗衡。
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快帮这些人重建家园。
“沈世子。”晏望宸突然开口。
宋温惜一惊,连忙低沉着嗓音应道:“是。”
“我记得你在答卷上说,洪水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安置灾民。”晏望宸看着远处的灾民,问道。
宋温惜见他只是说水患的事,提着的心放下,立刻答道:“是,若是不能妥善安置百姓,恐怕百姓会对朝廷徒生恨意,暴乱四起,瘟疫横行。”
就像水汶镇那样。
因为活不下去,吴峥带着一众男子去当了水贼。又因为尸体太多没来得及处理,村民尽数染上了瘟疫。
吴峥看着远处的村民,眼眶又变得发红:“我们江扬,人人都勤恳老实,从不作恶多端,如今却要受这等罪。”
他声音夹杂着一丝委屈和不甘,嘴唇也微微发抖。
“放心,我必将让江扬恢复往日的繁荣。”晏望宸拍了拍吴峥的肩。
然后他又对将晚道,“在这附近,找一处安全的院子,租下来。”
“是。”将晚立刻应道。
几人又回到马车上,依旧是将晚、许皓和吴峥在马车外驾车,宋温惜和晏望宸坐在马车中,商议如何安置灾民。
“要趁秋照镇还未起瘟疫,快些助他们重振旗鼓。”宋温惜建议道。
晏望宸揉了揉太阳穴,问:“你说,周知县究竟会把上缴的粮食收在哪里?”
他们那日在县衙时,便搜查过了,一无所获。
宋温惜突然灵光一闪,问:“听说周知县养了不少女人,不知道……会不会是同那些女人在一处?”
晏望宸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撩开车帘,对将晚道:“晚些时候,去查查周知县将那些女人都养在了哪里。”
“我知道在哪儿!”吴峥立刻回道,“他将那群女人全都收在一处大院里,就在水汶镇的最高处。那里洪水侵蚀不到,被那死官占据,造了一座巨大的宅子。”
晏望宸闻言,又交代了将晚几句,便放下了帘子。
“没想到周知县竟然如此自私自利!”宋温惜听到了吴峥的话,愤愤不平道。
但晏望宸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双臂环胸,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宋温惜。
宋温惜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她忍不住问:“陛下这样看我做甚?”
晏望宸唇角微勾,眼底却没有笑意。
他忽然冷声问:“沈世子,昨夜,是否有女子在你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