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的贝尔托庄园依旧美丽,这里即便是冬天也没有降雪。天空中依旧偶尔有阳光白云。相比于基斯里夫,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塔林纳姆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座庄园时还是秋季,那时候,农夫们忙着收割麦子,女工们忙着酿酒、制衣坊里的机器不断运作着,一切都生机盎然,井然有序。
他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里,在领地的核心地带,甚至没有出现一个野兽人或者是绿皮。塔林纳姆是只身一人回来的,他没有向当地农夫索要一点的报酬和“保护费”,同时,也没有在镇子上白吃白喝一天。
当他回来的时候,一路上不断有平民向他打招呼,贝尔托庄园的门口,更是聚集了大批民众。他们是来欢迎他,称颂他的。这片土地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一个像塔林纳姆这样的人,真正做到无私奉献。为平民舍生忘死。
贝尔托站在大门前,亲自迎接着塔林纳姆,那目光好似父亲般慈爱、温暖。
“塔林纳姆!”
民众们发出了热烈的欢呼。这场面好似迎接英雄归来,塔林纳姆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他从未想过成为英雄,成为人民心中的狭义骑士,然而,民众却把他视为真正的骑士。若不是制度不允许,贝尔托真想提拔他作为骑士。然而,这个国家的一切都是湖之女神说的算,贝尔托知道,即便是自己,也没有权力提拔塔林纳姆。
……
米黄色的房间里,一本大书正摆在白色的桌子上。这是贝尔托特意给塔林纳姆准备的,那是一本关于巴托尼亚的历史书,记录了从巴托尼亚从开国至今发生的诸多大事。
书的前半部分是像编年史一样的记叙,文字简练,却十分枯燥。除了那些激动人心的大型战役,其他的都是一些流水账的东西。书的后半部分则是人物传记,每任国王的个人故事,他的生平事迹等等。辞藻华丽,宛如史诗。然而,塔林纳姆知道,这类传记只能看看,里面至少有一半的虚构成分,没有哪个国王会允许记录官将他摸黑。
塔林纳姆不由得感谢起罗德,是罗德逼着他学习认字,学习各国语言。在罗德身边,没有像在贝尔托身边练就了一番武艺,却学到了不少知识。
“塔林纳姆。”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塔林纳姆转身望去。贝尔托的妻子安娜正站在门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夫人。”
塔林纳姆连忙低头称呼到。
“狭义者-塔林纳姆,野兽人克星-塔林纳姆。瓦林谷地的英雄。大英雄,我们来一杯?”
贝尔托的妻子安娜说到。她穿着一件精致柔软的细绒长袍,肩上挂着白羊毛织锦,脸上划着淡妆,显得雍容华贵。
塔林纳姆知道,安娜来找自己,绝不是来喝酒的。她一定还有话要说。
“不了,夫人,贝尔托大人有命令,在城堡里我不能喝酒。”
塔林纳姆搪塞到。
“现在他不在,你可以放心喝,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安娜说到。她的声音阴冷,脸上流露着高傲。
“还是不了,夫人……”
塔林纳姆再次拒绝到。
“我让你喝,你就要喝。贝尔托不在的时候,这里我说的算。”
安娜不由得大声斥责到。她的目光中带着不屑,塔林纳姆不得已接过酒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爱我吧
“夫人。”
他再次谦卑的说到。
“很好,还是听话的。”
安娜戏谑的说到,塔林纳姆心里很不爽,然而,她是这座庄园的女主人,是贝尔托的妻子,贝尔托爱她,大家都要听她的……
“塔林纳姆,你来这里有多久了?”
安娜接着问到。
“四个月了,夫人。”
塔林纳姆答到。
“哦,四个月,不长也不短。”安娜端起红酒杯,吮吸了一口葡萄酒,“四个月,就成为贝尔托的代言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受人崇敬的感觉很好吧?”
“夫人……我从未说过自己是贝尔托大人的代言人。”
塔林纳姆解释到。
“嗯,你是没说过,可是他们这样认为。”
安娜说着,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塔林纳姆。塔林纳姆知道贝尔托的这位妻子从来都不喜欢自己,自从自己第一头进入这座庄园,安娜便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不过他无所谓,塔林纳姆宣誓跟随贝尔托,没说也要跟随贝尔托的妻子。
“他们?谁?”
塔林纳姆假装不解的问着。
“还能有谁?你的名声现在可是很响亮啊,狭义者,如果可以,我想那些平民是不是要将你称为狭义骑士?”
安娜继续逼问着。她将酒杯放在那本厚重的大书上,用细嫩的手指敲打着玻璃酒杯,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夫人,请见谅,那是他们的事,民众要怎么想,不是我能左右的。”
塔林纳姆低着头,恭敬的回答着。
“可你是这么想的。”安娜没有一丝质问的语气,反倒是用肯定的语气这样说。“你可能还在想,我和贝尔托膝下无子,若干年后,你可以成为他的继承人,统治这片土地。”
“不,夫人。我从未这样想过!”
塔林纳姆反驳到。他确实有些恼怒了,帮助平民难道不对吗?为什么连帮助平民做点事都会有人来找自己麻烦?自己只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到的事,为什么贝尔托这个刻薄的妻子要这样针对自己?真正的英雄,传奇领主贝尔托大人,您到底爱她什么啊?塔林纳姆在心里自问着。然而,没有人给他答案。
“呵呵,你最好也不用这样想。塔林纳姆,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来自基斯里夫的难民,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贝尔托赐给你的。而且,他将不会再赐给你更多。你在巴托尼亚,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因为你的体内流淌着平民之血,它注定了你这一生都是平民。明白吗?”
安娜用刻薄尖酸的话嘲笑到。
塔林纳姆只是不吭声,他知道,在这里,他断然没有和女主人安娜撕破脸皮的权力。而自己也没办法将今天这一切告诉贝尔托。贝尔托爱他的妻子,包容她的一切,自己若是让他知道安娜与自己过不去,那就是等于是让贝尔托两面为难。为了当初的誓言,塔林纳姆忍了,他默默的点了点头,目送骄傲的安娜公主离开房间。那本用牛皮做封面的大书上,连沾有几滴暗红色的葡萄酒汁,那是刚才安娜摇晃酒杯滴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