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揉了揉眼睛。
没错,真的是一头巨兽在道路上奔驰着。
具体来说,它是头长相类羊的怪物,脑袋上顶着一对粗大的盘角,呈螺旋状弯曲向外延伸。
它的整体色泽呈深棕,微微泛红,身后许多道尾巴随着奔走的步子摇摆。
白泽只能看清这些,对它的物种隐约有些猜测,但因为没能看清更多的细节,也暂时不能妄下定论。
一来是它处于高速运动中,二来它浑身上下都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迷雾,周身的空间都仿佛泛着涟漪,让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而且它周身隐约中有股说不出来的不协调感,庞大的身躯和冲刺动作与周围环境的动静产生了一种疏离感,就像是行走在大地上的水墨画一般。
他抱起瑟瑟发抖的小白,翻身从窗台上跳进房间,望着远处捏住下巴思索着。
看样子是一头异兽无疑。
之前老师同他讲过学宫城墙阵法的事情,外来的异兽正常情况下无法侵入墙内。
也就是说,这头羊型巨兽多半是学宫内的“合法”异兽?
它来时的方向正好是学宫深处放养异兽的森林。
他还逛到过森林的边界,那里被红绳围了起来,听说也是强大的阵法封禁。
就在白泽思索的时候,一道金光纵天而落!
一个长发道人负剑落地。
“猼訑,同我回去。”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瞥了眼白泽所在的方向。
两人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但白泽现在杵在三层的房间里,又没开灯,所以还是非常不显眼的。
道人敏锐的感知让白泽心中瞬间一凛。
不过他很快收回目光,看样子并不在意有一个学生旁观。
巨羊并没有理会身前的“小人”,它身上晕着诡异的猩红光芒,体型在腾跃中不断膨大。
它践踏冲撞前进,无数黑赤云雾冲阵,浩荡的气势像裹挟了千万军队,能将任何敌人踏碎在铁蹄之下。
“轰!”
“猼訑!”道人一声厉叱,声音凝成实质像是洞穿的利箭射出。
“角力,禁行!”
威严的言灵从他口中呵斥而出。
两道金光从他瘦削的身体里猛然长出,金光膨胀,飞速化作两只巨大的臂膀。
“咔!”
巨臂一攥,狠狠掐住了猼訑的盘角。
黑赤云雾像是浪花冲撞在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礁石上,瞬间被分流散成漫天云雾。
黑雾遮蔽天地,却没能挡住白泽的视线,他仍能清楚地看清云雾中发生了什么!
不对,应该不是看,更恰当的说辞是“感知”。
因为战斗发生在异兽猼訑的异隙中,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只是他拜强大的感知天赋所赐,能透过异隙“看”到正在碰撞的轰烈战斗。
猼訑和巨臂似乎陷入了僵持。
“呵!”
道人口中却再次吐出白气。
眉头一拧,金光大绽。
大山般的金色巨臂上的肌肉虬结,伏山巨力在里面如同火山喷薄爆发而出。
“倒!”
巨臂猛然下压,汹涌的金光像是光轮般迸发而出,杀气腾腾地绞碎周围沸腾的黑赤云雾。
“咔咔咔!”
“吼!!!”
猼訑粗壮的前肢开始逐渐弯曲,最后发出一声悲哀的鸣叫,几十米高的巨兽被一个一米来高的“小人”压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它踢踏着后腿,试图挣扎,但金色巨臂上光芒却更甚。
它的四耳脑袋被压在地面上,无数黑气从它的脸颊四散溢出,像是血液汩汩涌出一样。
猼訑长在背后的眼睛正在吃痛地眨着,血气喷涌。
“缚!”
道人却没有因为它凄惨的状貌而心生同情,无数黑色锁链从他身上飞出,缠绕捆绑在猼訑身上,收缚的锁链将它紧紧勒住。
猼訑在黑锁的封印下,痛苦哀嚎着,体型也不断缩小。
最后小山般的体型只剩下普通山羊大小,被道人抓住羊角,拎起抗在身后。
道人最后看了白泽一眼,转身化作金光离去。
黑雾散去,金光纵地驰离。
月光温柔地洒下光芒,打在路面,将平整的地砖染成一片雪白。
树林沙沙响动。
周围的一切又再次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像是虚假的幻象。
......
白泽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他手中抱着的小白早就融化了,它因为白泽的缘故,也能感知到里面的战斗,直接被骇人的气势崩毁,化作魂体融入了他的体内。
白泽右手握住正在发抖的左手手腕,但旋即右手却也开始发颤!
他的嘴角僵硬地微微上扬。
身体的异常反应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强烈的情绪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某种说不出的东西在他体内似乎在缓缓苏醒。
白泽攥紧了拳头。
大丈夫当如此也!
他望了眼天空上依旧寂静的明月,兴奋地想道。
......
白泽强制平复情绪,坐在床边。
脑海中却在不断思索。
不知道刚才那位道人是谁?
异兽猼訑为什么突然窜逃而出?
冷静过后的白泽,隐隐感觉到学宫里似乎在发生着什么变故。
他倚在床头,微蹙眉头。
好在战斗发生在猼訑的异隙之中,寻常学生不可能发现这场战斗,不然明天的学宫估计会很热闹。
白泽品味着方才的战斗,拳头举在眼前,慢慢握紧。
总有一天,他也要能掌握那种慑服山海的力量。
在心潮澎湃中,白泽陷入梦乡。
......
“地煞三十六——咒术吐焰!”
“火之燎于原!”
白泽双指捏住火红符纸,贴在嘴边,轻轻一吐气。
“轰!”
汹涌的火龙喷薄涌出,朝着远处的承咒木桩轰去。
深赤色的火焰撞在承咒木桩,发出爆炸,滚滚热浪像是冲击波一样朝四周扩散。
“这威力也......太夸张了吧?”
正在练习水波咒的几个学生,伸手扇风,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道是因为头顶的烈阳,还是吐焰咒的热浪。
“白泽最近是不是又更加刻苦了?”
几人刚练习完水波咒,正在一边闲聊,一边恢复咒力,看着白泽又再次飞快画起符咒,瞠目结舌地喃喃说道。
这人是铁人?他就不会感觉到疲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