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钟唯唯所害怕的情形并未出现,等到重华抱着她落地,箭雨已经停下。
刚才刺杀他们的那些暗卫已经倒在了地上,而曾静也停止了追查昆仑殿余孽。
重华踩着一地的箭矢,准备去查看那些凶徒,钟唯唯心有余悸,悄悄拉了他一下,小声道:“等会儿,等他们死透了再去。”
重华朝她勾唇一笑,淡声道:“被吓着了?”
钟唯唯道:“还好。”
重华伸出手,在她的发顶使劲揉了两下:“在这里等着。”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快速走了过去,宋炎午也带了人一起跟上,查验过后,找到了两个还活着的凶徒。
待到一切处置完毕,跟着追香鼠一起去搜查宿舍的圣女宫人也回来了,重华这才命令暗卫们:“都起来吧,没事儿了。”
众暗卫亲眼目睹了一场绝杀,更是亲眼看到他们的君主以身犯险,再轻松脱身。
每个人眼里都充满了敬佩和畏惧,恭恭敬敬地给重华行了大礼之后才敢起身散去。
张翼和梁兄要带着人照常上值,重华拦住了:“今夜不用你们,你们都好好想想,该怎么杜绝此类的事情再次发生。不然再有下一次,十三卫大概只能解散重建了。”
张翼和梁兄神色微变,沉重地道:“是。”
御林军们打扫战场,重华昂首挺胸,负手而行,钟唯唯兴奋地跟在他身后,小声吹捧他:“陛下,您真厉害。”
重华微抬下巴,斜睨着她:“你是今天才知道吗?”
钟唯唯抿着嘴笑,又去骚扰曾静:“我看看你们的追香鼠啊。”
之前关追香鼠的笼子此刻已被黑布盖住了,圣女宫人互相对视一眼,忙着往后退。
曾静温柔地道:“追香鼠娇弱得很,刚才已经累够了,这会儿再吵到它们,会影响它们繁殖的。”
钟唯唯只好作罢,又大力夸赞曾静:“圣女宫可真厉害!陛下之前说过,只要你们来了,这京中的祸患就会被慢慢平息。果然术业有专攻,这才来没多久呢,就立竿见影了!”
曾静笑而不语,钟唯唯见她表情奇怪,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就道:“若是我说错了话,你直接告诉我啊。”
曾静连忙给钟唯唯行礼:“您言重了,并非如此,今日夜深,请容许奴婢改天再和您细说。”
重华把钟唯唯拉过去:“忙到现在你就不累么?别耽搁她们做事儿,后续还有一堆事呢。”
钟唯唯不高兴:“我就夸她们两句,哪里就累了。”
端仁来了之后,整天不声不响的,看着好像是什么也没做,谁知暗里做了这么多,她是真心实意觉得圣女宫的人厉害来着。
重华叹口气:“知道了,你先上车去等我。”
钟唯唯猜着他是还有事要交代曾静,也许是不想让她听见,就自觉地上了车。
才挨着坐垫,疲累感就来了,索性横倒在座位上,让小棠和胭脂帮她捶腿。
小棠悬着一颗心:“怎么样啊?他没犯错吧?”
钟唯唯道:“放心吧,陛下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小棠就问:“那他怎么就敢偷懒?才经过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能不守着您呢?”
钟唯唯觑着她笑:“啧,越来越会说话了,分明是想要亲眼看看才放心,说得这样大公无私的。”
小棠难为情:“您就算知道也别戳穿啊,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陛下要他做别的事,安心候着吧。”钟唯唯听见重华在车外和人说话,便打发小棠和胭脂下去,端正坐姿,静候重华。
车帘子掀起,重华落座就把她捞到怀里去了,惬意地道:“今天过得真是充实。”
分明是惊心动魄好吧。钟唯唯拉着他的手臂又拍又揉的:“您累不累?我给您揉揉啊。”
重华看到她的狗腿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放心吧,这点小事对我来说,不在话下。我经过精密的计算,不会有错。”
虽然他术数很好,但还是太危险了!
钟唯唯忍不住抱怨:“那么多的御林军是用来做什么的?你不让他们干活,非得自己上阵厮杀,还让他们放箭!万一有人想害你,那怎么办?”
重华斜睨着她,十分得意:“害着我了?还是害着你了?”
钟唯唯憋气:“我说的是万一!宋炎午也说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倒是威风了,可是……”
重华打断她的话:“可是什么?你害怕么?既然害怕,为何要和我一起进去?都让你在外面看热闹了,非不听。”
钟唯唯道:“谁说我害怕了?我那是担心你!”
重华道:“我知道啊,你就是爱我爱得要命,上穷碧落下黄泉,死也要和我在一起嘛。”
钟唯唯啐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那是因为知道你若是怎么了,我一定是第一个被杀死的,不如干脆点跟着你一起,也好显得我是多么的爱你。”
重华轻笑了一声,没再出声。
宫车一直行驶到昭仁宫外,他才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担心我,希望我能多活几年。但是我太年轻了,这么多年,又一直都在外面长大,并不能真正服众。
很多人表面对我恭敬,实际上并没有,我需要这么一个机会,让他们怕我敬我,有你陪着我,我很高兴。”
一个武艺高强,胆大强悍,爱惜忠诚的手下,同时又铁血无情的皇帝,才是值得拥戴并为之卖命的皇帝。
钟唯唯沉默地将头靠在重华的肩上:“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
四更鼓声响起,重华叹了一声:“夜深了。”
二人随便洗洗就上了床,钟唯唯窝在重华怀里,眼皮重得几乎要粘在一起,仍然十分好奇:
“不是说追香鼠再也没有了吗?为什么今天突然又有了,而且还有那么多。还有阿姐她们真的研究出了辨别昆仑殿余孽的法子?要不要把宫里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一次肃清好了。”
重华笑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明天你就知道了。”
钟唯唯还要问,他不许她问了,轻拍着她的背:“睡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