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根巨石柱下,蓝韭一边呕着血,一边艰难支撑起身体。
一只浑身赤裸的白毛怪慢慢靠近。
怪物魁梧强壮的身躯搅动的四周酒雾,灰白的眼眸中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狰狞的面孔露出一丝与人类极其相似的狞笑。
多少年了……
从最后一批贡品送进来被它们蹂蹑至死,它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享用过这等美妙的猎物了。
漫长的等待和绝望的徘徊让它们几欲发疯。若非无法打开神宫大门,它们早就杀出这该死的囚笼,在外面花花世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让那些该死的贱民重新匍匐在它们脚下,让那些美妙的惨叫再度回响在夜空,让那些卑微的爬虫知道谁,才是这个皇朝真正的主人!
白毛怪面目狰狞,整个嘴巴都裂开,炙热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视着那美妙的猎物,感觉身上每个细胞都无法抑制的兴奋起来。
它舔了舔嘴角,伸出巨大的手爪,要将那惊恐的小猎物抓起,摁到自己胯下。
但手臂堪堪抬起,忽然发觉整个身体僵住,连跟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白毛怪微微一愣。
下一刻,眼眸中涌现一抹惊恐,体内那股邪火迅速被恐惧浇灭。
它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只见身前三米处,一个身穿灰白长衫的清瘦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手中还提着一柄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锈迹斑斑的铁剑。
与它们这些神宫巨兽相比,老者显得瘦弱不堪,手中铁剑更是平凡无奇,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折断。
他静静站在那里,却如同一座大山,即便这些天生强横的怪物也无法翻越,更别妄想染指老者身后受伤的女孩。
跑!
白毛怪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便再无法压制下去。
但它发现自己根本挪不动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者拖着铁剑,步履蹒跚一步步靠近。
“荒,荒荒……”
简单的音节从老者口中吐出。他灰白的眼眸中丝丝金光流转,微微仰着头,表情如神似魔。
白毛怪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脸上肌肉因为紧张和恐惧都纠结在一起,看着愈发狰狞可怖。
它艰难的张大嘴,像人般想要说些什么。
老者却举起手中铁剑,轻轻往前一递,没有丝毫阻隔直接没入它宽阔的胸膛。
接着手腕一绞,只听一声闷响,仿佛什么东西被搅碎。
白毛怪猛地瞪大双眼,眼眸中的色彩瞬间消散,血液从刺穿的伤口涌出,又沿着铁剑滴落在地板。
“师,师傅!”
蓝韭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
别说她这位师傅已经疯了,就是当初没疯战力还在处在巅峰,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杀死一只上二品武者级别的怪物啊!
苏图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大天师手刃白毛怪。虽然早先自己也能做到一剑毙命,但哪里能像这位大佬一样云淡风轻?
而且那次完全是取巧,如果没有麻衣和蓝韭,估计那只白毛怪现在还活蹦乱跳呢。
不只是他,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小黑猫都是满脸惊叹,接着又有些惋惜,嘴里小声嘀咕道:“真是天才。可惜,可惜了。”
可惜什么它没说,而是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一张猫脸瞬间又变得难看起来。
再说陈羽相。
一剑刺死一只白毛怪,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慢慢抽出被血成红色的铁剑,空洞的眼神又扫向另外几只白毛怪。
“荒荒。”
老者咕哝一声。
还活着的白毛怪仿佛见了鬼,满脸惊恐的钻入酒雾之中,疯狂逃向远处。
但那穿着长衫满身邋遢的老者却没有放过它们的意思。
他提着铁剑,脚下轻轻一点,身体仿佛没有重量,轻飘飘的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酒雾之中便有怪物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
……
正殿,神座之下,血流成河。
金乌营全军覆没,连吴启军那些上三品武者,还有真理殿的大魂师都未能幸免。
支离破碎的残骸散落在满地,整个空间看着就像一个可怖的修罗场。
几只白毛怪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和碎肉,往高台之上看了一眼,眼眸中露出一丝忌惮。
它们没敢登上高台,而是发出几声低吼,又朝酒雾深处跑去,追杀其他逃跑的猎物。
青玉神座前方,身穿金甲的大汉单手提着重剑,满是刀疤的脸上没有太多情感,对金乌营和真理殿大魂师的覆灭无动于衷。
“你不是二日神教的人,我很好奇你真正的身份。”
不死人姚恭白发披散在肩,年轻的面容露出一丝疑惑。
他虽是青羊神宫守宫人,但不是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相反,他以神卫司统领身份行走人间,掌握着圣域大量机密信息。
但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听说有哪个天才魂师能达到眼前这个人的境界,也没听说过有哪个魂师精通这种夺舍奇术。
难道他不是圣域人,而是来自其他那些未知之地?
若真如此,那今天这场入侵恐怕是蓄谋已久了吧!
姚恭眯了眯眼睛,眼眸之中涌现一抹浓郁的杀机。
正要继续出手,忽然转头盯着宫殿深处浓郁的酒雾,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道。
金甲大汉站在他对面,嘴里发出沙哑的笑声:“神宫中没有世界法则压制,陈羽相这等天纵之才,终究还是跨过了那一步。”
“魂魄不全之人,也能超凡入圣?”
姚恭早就看出陈羽相魂魄有失,所以并未将那位大天师放在眼里。但万万没想到在这种状态下,陈羽相依然能够跨过那道门槛!
像这等天才人物,怕是连那些神秘存在都要惊叹不已吧?
“不过跨过那一步,对陈羽相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他这辈子可能要永远留在这里,再无法踏出这个神宫半步。”
姚恭冷静说道。
“那也未必,姚将军与我不就能安然行走在人间吗?”
金甲大汉却笑道。
“我有欺天之法,你有夺舍之术,陈羽相有什么?”
姚恭冷笑一声。
忽然抬头看了眼朦胧的穹顶,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又继续说道:“而且他这个时候突破,还肆无忌惮追杀皇族,就不怕惊动这神宫的主人?”
话音刚落,寂静的宫殿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喘息。声音仿佛出自酒雾深处,又像回响在高高的穹顶。
紧接着,整个宫殿出现一阵细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慢慢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