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呢,哪呢,我的小珞儿在哪呢!”望海一听见珞儿这个名字,觉也不睡了,一挺身站了起来。睁大着眼睛望向村子,只见一个穿着朴素麻衣挽着一个乌黑辫子的少女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望海伸出胳膊冲着女孩挥手,女孩看见了,甜甜一笑,说不出的清纯可人。望海被这个笑容迷的找不着北了,呵呵的只知道傻笑,不想乐极生悲,脚下一滑从树杈上掉了下来。恰好砸在正撇着大嘴忽悠孩子的先生身上,把酒先生砸的惨叫一声,从石碾子上面摔了下来,这一砸一摔,老先生可是吃不消了,哀号着痛骂望海,骂着骂着声音越来越弱,气若游丝的似乎马上就要撒手人寰。
二十多步外的少女一见这情况,赶紧快跑几步,把手里用柳条编成的食篮放在石碾上,和小光头一起扶起先生。嗔怪的瞪了望海一眼。然后跟老先生道歉道:“先生,对不起,海哥哥不是有意的,您就原谅他吧。不要吓到孩子们。”
老先生此时已经面色发白,嘴角开始吐白沫,眼睛似闭非闭,眼看着是不活了。
望海看了看老头,无奈的摊开手,说道:“老酒头,给你五个铜板,别装了,起来吧。”
“最低十个~~,咳咳,十,个,咳咳。”老酒头呻吟着的说出这几个字,眼皮往上一翻,露出大片眼白。
“你这是明抢!为老不尊!我还就一个子都不给了!”
“十五~~,咳咳,十,五,个,咳咳。”老酒头开始捯气儿。
“我……”
珞儿又瞪了他一眼,把他下面的话给噎了回去。少女从腰间的香囊里摸出铜币,拿出一个大子儿,再数出五个小铜钱,放在了老酒头的手里。老先生翻着眼睛摸着手里的钱,左右倒右手,右手倒左手数了几遍,眨巴一下眼睛,外翻的眼皮立刻恢复正常,伸出袖子抹干净嘴边的白沫,也不用人扶自己站了起来。
小光头捂着脸,羞愧万分。下意识的躲离望海几步,怕他拿自己撒气。
“今日又有酒喝了,十五个铜子,两角酒,一盘肉。不错不错。小子,今天老夫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再敢跟我老人家做对,就不是区区几个铜钱能解决的了。小心老夫用道家法门收拾你。”说完不等望海反应,甩了甩袍袖,一捋雪白的山羊胡,转身奔三江镇去了。小村子是没酒肆的,只有镇上有。
望海指着老头的背影,牙齿咬的咯嘣蹦响,气道:“这个老混蛋!还道家法门,法个屁!有种你给我来一下子我看看!”珞儿把他伸出的胳膊按了下去,扳过他的身子扭过他的头,安慰道:“先生只是想要点酒钱么,给他就是了,你也是的,那么不小心,先生都那么大岁数了,真砸坏了可怎么办。”说完打开食篮招呼正在偷笑的孩子们过来吃饭。
小光头凑过来赔笑道:“海哥,别气了。吃饭,吃饭,你看今天珞儿姐带的是黑麦馒头,还有王阿妈酱的小鳕鱼,多好。吃饭吧。”说着伸手拿起一个馒头就要往嘴里放。
“滚蛋!谁都给吃,就不给你。”望海伸手抢过小光头手里的馒头,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一口。仿佛馒头就是老酒头一样,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
“珞儿姐。海哥不让吃。”小光头馒头被抢,又不敢再拿,只好可怜巴巴的看着正给孩子们分馒头的珞儿。
“你别欺负蛮牛!”珞儿推了推望海,嗔了一句。亲手掰开一个馒头,又夹了一条酱好的小鱼放在馒头中间,递给小光头。小光头接过来,看到望海不怀好意的眼神,想了想还是爬上了树,骑在树杈上吃。
树上的小光头撇了撇嘴,咬了一口夹心馒头。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被女色所扰,珞儿姐一来魂儿都飞走了。”
“嗯?!”
“没事没事,海哥,我说这馒头好吃。王阿妈的酱鱼最好吃。嘿嘿。”
……
珞儿做事心细,给每个孩子都分好了馒头和酱鱼,才又坐到望海身边,看着他吃自己带来的食物,眼睛一眨不眨。女孩的眼睛明亮,不时的闪过一丝爱意。望海感受到女孩的心意,心中一暖,身体都要飘起来了。看到珞儿并没有吃东西,关心道:“珞儿,你吃了么?”珞儿笑着摇头:“我一会回去再吃,你们学习辛苦,先吃吧。”望海一听,责怪道:“我们有什么苦的,倒是你,自从接替李阿妈开始给我们送饭,憔悴了不少。”说话间把咬了一半的馒头递到珞儿的嘴边,柔声说道:“乖,咬一口,大点儿口。”珞儿笑眯眯的咬了一口,满脸的幸福。
这一切被旁边的孩子们看在眼里,每个人都感觉到一阵肉麻,想笑又不敢,咬着馒头的嘴咧着一个缝隙,发出哧哧的怪响。望海回过头板起脸目光一扫,所有投过来的视线第一时间缩了回去,声音也立刻消失不见,再转过脸来又是满脸笑容。
“来,珞儿,再吃一口,可别饿坏了~”
“嗯,……”
……
……
渔村的孩子对于吃的东西很容易满足,除了鱼还有其他的东西吃就会很开心了。黑麦虽然不算细粮,但也是五个铜子一斤的高级货。在渔村可不是每家都吃得起的。李阿妈送饭的时候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从珞儿接手以后,倒是经常可以吃得到了。
吃完了珞儿带来的食物,两个孩子替珞儿收拾好石碾子上的鱼骨残羹,又有两个力气大的孩子打来水倒在石碾子上,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动手,用破渔网做成的刷子把石碾子刷了个干干净净。
这是每天吃完饭必做的劳动。望海早就的分好了每个人应该做的事情,就连不是村子里的小光头都逃不了这份劳动。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每天都清理,但是珞儿爱干净。所以望海强令村子里的孩子必须也爱干净。村子里稍显怠慢的孩子在亲眼目睹了第一个勇于反抗的小光头脑袋上鼓起的硕大紫包后,全部一扫懒惰风气,积极参加劳动,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现在不用望海吩咐,吃完东西都自觉的去做,免得遭到摧残。而且在此风气影响下,孩子们浪费食物的现象也几乎消失不见,因为吃的越干净,需要清理的垃圾就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