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海尔森·宁。”
凯文大主教的布道声不知道何时停止了，他举起黄金权杖，指向宁源。
所有信徒都立马转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几百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宁源觉得今晚要做噩梦了。
对......我就是在做梦呀，那没事了。
“不敬神明之人，妄图刺杀神使之人，你可知晓你的罪？”
凯文的声音充满正气，一股不能自已的哀伤和惶恐涌上宁源心头。
宁源差点就要丢掉武器，放弃思考，跪下向他忏悔，出道两年半犯下的罪孽。
但下一秒，理智就重回高地，宁源稳了稳身形，闭紧双嘴，双手搭在腰间，准备强行突破。
凯文咦了一声，随即继续挥舞权杖。
这回宁源发现，一股股细细的丝线从权杖上延伸出来，随着空气飘荡到自己的头上。
“精神控制？”
怪不得，宁源觉得这群信徒跟死人没两样。
或许就是这样，凯文才发觉宁源这个“信徒”不对劲。
宁源轻易地接受了这个奇异设定，并思考如何装出被控制的模样。
然而就这这时，偏门开了。
修女打扮的柯蕾尔被人绑住在十字架上，送了出来。
与宁源接头的内应，大教堂修女，双目无神地走在前方。
果然，凯文怎么可能只会精神控制信徒呢？
怪不得针对他的几次刺杀都没有成功。
“海尔森·宁，你的计划我全部知晓，为了你的主人，放下抵抗的意志。”
宁源看向双目泛着泪花的柯蕾尔，垂下双手，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样才有意思呀。
宁源开始往外掏武器，长的，短的，冷兵器，热兵器......
直到宁源从背后掏出一把折叠短管步枪之后，凯文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宁源看着腿边，堆成小山的武器解释道：“这是最后一把。”
其实他还可以掏，毕竟是做梦，可以无限枪制。
但凯文似乎没有耐心了。
他让两个信徒搜身，在发现宁源真的没有武器之后，便让宁源乖乖走过去，接受洗脑。
凯文用黄金权杖抵住宁源的脑袋，发出比之前更闪耀的光芒。
宁源觉得头皮要被烤熟了。
“海尔森·宁。现在，谁是你的主人？”洗脑结束，凯文放下权杖，得意地问道。
“是您，凯文大人。”宁源机械般地回道。
“叫我主人。”
“好的，凯文大人。”
“......”
凯文默然，他怀疑是不是刚才的洗脑力度太大了，把宁源变成白痴了？
“去，杀了她。”凯文指着柯蕾尔说道，“你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杀了柯蕾尔，宁源就没有了退路，就只能成为他的专属刺客。
而兄弟会的精英刺客，用来干脏活是最合适不过了。
“是。”
宁源从修女手中接过匕首，慢慢向绑在十字架上的柯蕾尔走去。
冷冽的匕首闪着寒光，宁源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柯蕾尔，想着如何下手。
修女绑的有点东西，层次分明，高低不同，宁源愿称她为绳艺大师。
“宁！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吗？”柯蕾尔哭着大叫道。
宁源没有回答，熊孩子就该好好治一治。
“柯蕾尔殿下，您不该参与大人的世界。”
凯文没有急着催宁源动手，毕竟欣赏女人死前的挣扎，也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老家伙，立马放了我！不然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您的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饶人呢。不过你以为，你是怎么混进大教堂的？”
凯文笑了笑，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显得异常和蔼：“你们父女都会死于海尔森·宁之手，在他屠尽城堡之后，我会安排我的私生子，继承斯图尔特家的一切。”
显然，柯蕾尔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
凯文轻描淡写，宛如碾死虫子般的话语，成功吓到了她。
柯蕾尔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恐惧的神情让凯文很开心。
“动手。”
凯文转过身去，不去看柯蕾尔的死状。
他是十字教徒，见不得血。
然而，他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柯蕾尔痛苦的求救声。
却发现，底下的信徒不知道何时失去了控制。
他们看着彼此，脸上是惊喜的笑容。
凯文连忙看向黄金权杖，却发现它被宁源拿在手里。
“连个防盗认证都没有？”
宁源挥舞黄金权杖，耀眼的光芒照在彩绘玻璃上，折射出绚烂的光。
不过一想到这是在做梦，那所有的逻辑都能解释的通了。
“把它给我......”凯文瘫倒在地，伸出手，下意识呢喃道。
“好呀。”
宁源拿着权杖，梆梆敲凯文的头。
不过或许是因为凯文有抗性，宁源的洗脑并没有成功。
“没办法，我只能杀了你。”
宁源掏出短剑，架在他脖子上。
而这时候，呆滞的凯文突然恢复神智，他抬起头，面色平静地看着宁源说道：“没想到，你也是被神选中的使徒。”
被修女救下来的柯蕾尔，揉着勒红的手腕，上去踢了凯文两脚：“我们是刺客，不是什么狗屁使徒！”
“柯蕾尔，如果我没猜错，公爵不知道你私自加入兄弟会吧？”
“关你什么事！”
“刺客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贵族们都心知肚明。”凯文站起来，拍了拍长袍，开始嘴炮，“就算是成为刺客大师，也不过是换个主人当狗。
海尔森·宁，你是聪明人，你难道是因为喜欢当刺客才加入兄弟会的吗？”
“老家伙，你闭嘴！”
柯蕾尔虽然任性，但她知道，凯文在挑拨离间。
从结果上来说，公爵收养宁源，让他进入兄弟会，充当眼线，就是把宁源当成工具人。
这种事柯蕾尔早就察觉到了，但她无法抗拒这种安排。
所以她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让自己也成为刺客，跟宁源站在一起。
“所以，你想劝诱我？”
宁源早就知道公爵的想法，所以他压根不在意。
“我是大主教，在死之前，成为教皇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地位和财富并不比公爵差。跟我合作，你将继承我的一切，不会有人因为你的血统而歧视你，因为你是神的使徒。
宁，能够光明名誉地活着，何必去过阴沟老鼠的生活？你是精英刺客，但你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不失手？刺客看不到未来的，他们都是短命鬼。”
“阴沟老鼠能要你的命！”
柯蕾尔气急了，她眼眶泛红，不顾宁源的阻拦，掏出短剑就要刺死他。
因为她无法反驳凯文，每次见到宁源受伤回来，她都会做上一场噩梦。
在梦里，宁源会死。
会被人绞死，被人砍头，被人分尸，被人绑在十字架上，立在城门前，被乌鸦啄食。
成为腐尸，成为笑话，成为石碑上干巴巴的一节小字。
“宁，我太了解公爵了，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他是亲戚关系呢。”凯文轻而易举地躲过追击，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看，就连我，帮他稳固公爵位置的伙伴，都肯下手。”
听到这话，柯蕾尔顿了顿脚步，恶狠狠地盯着凯文：“这次行动跟我父亲无关！”
“是的，脏活都是刺客干的，贵族怎么会做这种不体面的事呢？”凯文不在乎小姑娘的威胁，他盯着正在沉思的宁源说道，“我有几位私生女，她们喜欢也黑暗英雄，虽然样貌不上柯蕾尔，但身材很棒。”
“......”
这时候，柯蕾尔冷静下来，她知道杀不杀凯文的决定权在宁源手里。
她尊重宁源的决定，但她发誓，只要凯文不死，离开大教堂，她就一定会送凯文一程。
“嗯，就因为我没被你洗脑，所以你就开出这么丰厚的条件？”
宁源回过神，举着手里的权杖问道。
凯文摇摇头：“权杖只是一部分，我已经老了，需要一个后继人。”
“才五十岁，正是进枢机院的好年龄。”宁源指着权杖问道，“先说说它的来历。”
“它是圣器，是曾经传播福音的十二使徒，所拥有的宝物。”
宁源指了指底下失神的信徒：“传播福音？不是精神控制？”
“在教会想往上爬，就需要核心基本盘，他们都是虔诚的羔羊，俗世的财富和权势让他们心神不安。”凯文说的冠冕堂皇，“他们需要慰藉，而我只是满足他们的需求罢了。当然，以后就轮到你来满足他们。”
“让他们放弃思考？”
“是代替他们思考，事实证明，这种选择还不错。”凯文说道。
“十二圣器，全部问世了？”宁源问。
“据我说知，他们分散在各地，只有使徒能使用。”
“所以你认为我是使徒？”
“目前来说，是的。”
“目前？”
“权杖的威力不止如此，它需要你用血喂养。”凯文指了指短剑，“划破手掌，握住权杖，它就永远属于你。”
“你没滴血？所以被我夺过来了？”
“不是，权杖拒绝了我。”凯文低头遗憾道，“我的血不管用。”
“哦，你想让我也试一试？”
宁源把玩着手里的权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滴血。
“是陷阱。”柯蕾尔出声提醒。
“是试炼。”凯文笑了笑。
“是梦呀。”
宁源不在乎地划破手掌，握住权杖，下一秒，黄金权杖发出耀眼的光芒，一股灵魂深处的颤栗遍布全身。
宁源感觉脑袋一疼，从床上滚下来。
“快去做饭。”
宁源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秋天的地板有点凉。
林晓月站在他面前，扭头盯着窗外。
“林小姐，虽然我不介意，但擅自进入别人房间是不礼貌的。”
现在是早上，习惯不穿衣服入眠的宁源，血气方刚。
他伸手捞来一个薄被，盖住大腿，免得着凉。
“距离我们约定的早餐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林晓月转头冷漠地盯着宁源，但晶莹透红的耳垂出卖她的内心，“我要迟到了。”
林晓月，你还挺纯情的。
“我认为男女平等，所以公平起见，你也要......”
“快点起床！”
卧室门被猛地关上，宁源站起来，没有注意手心一闪而过的金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