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不做。”宁源正色道。
“为什么?”
女医生翘着二郎腿,露出白大褂下的黑丝大腿,饶有兴致地问。
因为我不想被电呀。
现在的宁源,是一位接受治疗的精神病人,而前几次,女医生也都问过相同的问题。
但无论宁源怎么回答,比如自己上,或者请代打,下场都是会被护士带走,接受多参数无抽搐电休克治疗。
即电疗。
“宁先生,你不诚实呢。”女医生遗憾地说道。
她挥了挥手,一旁待命的魁梧护士拿着拘束带,就要来绑宁源。
“等等,你到底想干嘛?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答?即便是心理测试,也该有个正确答案吧?”
就算是做梦,宁源也不想被电,因为木棉女士的恶趣味,宁源曾试过一次被电的滋味,那感觉真不好受。
宁源的反问引起了女医生的兴趣,她让护士停下,走到宁源面前,面色阴沉,居高临下地说道:“区区渣滓,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渣滓?”
这具身体的主人,难道是个装病逃罪的罪犯?
但就如同被人抹去记忆一样,这具身体完全没有自我人格,而自我无法建立,也就意味着他是存粹的精神病。
看到宁源苦思回忆,女医生变回笑脸回道:“安心点,我不会害你的。MECT(电疗)的滋味,多试几次就会爱上的。”
电疗就是拿粗棍子狠狠地搅拌你的脑浆,也就是受虐狂才喜欢。
“我申请更换医生。”宁源抬头看向她回道。
宁源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地方,但只要是正常医院,即便是精神病也有部分人权。
“遗憾,我可是当初你指名的医生,没法换哦。”女医生笑吟吟地看着宁源,“而且没必要那么麻烦,觉得我的治疗方法有问题,自杀不就好了。”
“让自己病人去死?你这也算医生吗?”
宁源只想对原身说一句,挑医生的时候,多看看专业水平,不要被柰子蒙蔽双眼呀!
“嗯,也算吧。我还是很有耐心的,也没有过于刁难你。”
女医生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回到座位上,拿起纸笔边写边说:“患者情况好转,能进行对话和简单逻辑推理,所以应该再进行两个疗程的电疗,每次间隔可以进一步缩短。”
两个疗程24次,缩短间隔,那就意味着,接下来一个月,宁源不是在做电疗,就是在去做电疗的路上。
这个女人是真的想我死呀。
还是说,让这个女人整死我,才是当初指名她的目的?
宁源心如死灰地看着护士接过病历书,然后在女医生的注视下,双手被拘束带绑上,带离问诊室。
“宁先生,半个月后来复诊,到时候我会奖励你的。”女医生靠在门上,声音欢快地说道。
“加大电疗力度吗?”宁源愤恨地回道。
“下次,我会问你,假如我是你暗恋的女生,你会对我做什么?答对了有惊喜哦。”
“当然离你远点!”
这个女医生,总是问一些假设性提问,还是非常狭隘的男女问题,一点建设性都没有。
这样也能当精神科医生,就该被吊销医生执照!
宁源被魁梧的护士牵着,走在寂静的走廊上。
现在是上午9点,病区里的病人还没到放风的时间,只有医生和护工脚步匆匆,穿行在各科室。
下楼来到“电疗”室,作为医院最热闹的地方,排队的病人很多,宁源坐在墙角,等着排队。
“这样下去,要等到晚上啊。”宁源抱怨道,“我要上厕所。”
护士虽然看起来不好惹,但对于合理的请求还是要听的。
宁源来到厕所隔间,看着头顶上的小窗,琢磨着如何逃出去。
一般情况下,宁源尊重做梦时的安排,体验不同的人生经历,但这绝不包括成为精神病人,体验被电疗的感觉。
“你想飞吗?我知道飞的感觉。”
似乎知道宁源心中所想,隔壁传来一个声音。
“不,我只想逃出去。”
宁源伸手扒住隔间木板,用力一瞪,借力挥拳向玻璃砸去。
玻璃很硬,但宁源并非常人,厚厚的玻璃被砸出一个洞,几次下来,玻璃全碎。
“勉强能通过。”
宁源低头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手掌,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心有个莫名畸形的眼睛状图案。
是纹身吗?
前身的品位真差。
宁源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用力一跳扒住窗户边缘,用手清理玻璃碴子,把头伸出窗外。
与精神病院内充满消毒水的味道不同,外面的空气清新怡人,芳草香味让宁源心情莫名舒畅。
宁源歇了一会,用组织教给他的逃离技巧,将身体的重心前移,轻而易举地吧双臂从窗户中抽出。
“只剩下半身了。”
宁源伸出双臂,向上扒住墙壁外侧的石砖边缘,用力抽出身体,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卡在宁源腰部的窗户,慢慢缩小,变成一个吞噬巨口。
“开什么玩笑?”
不规则的玻璃碴子成为巨口的牙齿,宁源的身体被从中部挤压,他感到呼吸不畅。
宁源顾不得细想,他不管疼痛,虚空一蹬,就......
被拦腰折断。
“不乖呢。”
楼上的窗外被人打开,女医生探出头,不知何时,她丰润的嘴唇涂上了嫣红的唇膏,就像是宁源上半身大片倾泻的鲜血。
“我这不是遂了你的意吗?”
虽然被拦腰斩断,但宁源意外没有太大感觉。
死就死了,这可是终结梦境的好方法。
“你可能忘了,这是你第一千九百二十七次自杀。”
女医生垂下的头发慢慢变长,笼住宁源的脑袋,这时候他才发现,清新的空气味道,与女医生的头发一样。
“你想对我做什么?”
宁源已经放弃挣扎了,不放弃也不行。
“再来一次,从这里逃出去。”
在视野被长发完全笼盖,陷入漆黑之前,宁源听到女医生说道。
......
宁源醒来,发觉自己全身被冷汗打湿。
“呼,做噩梦了啊。”
宁源扭头看向窗外,天色微明,还能睡一会,但他决定去洗个澡。
然后宁源发现,本该在林晓月卧室的白猫,正在趴在自己胸口,双目散发碧绿幽光。
听说人在气息不畅的时候,就容易做噩梦,所以宁源提起白猫,将她扔到一边:
“果然是灾祸,我就该封印你。”
被扔出去的白猫稳稳当当地落在地板上,她喵了一声,对宁源粗暴的行为表示不满。
“做噩梦是什么意思?”
宁源下床穿衣服:“对于猫来说,就是没小鱼干吃了。”
“那也不是很可怕呀,我虽然变成猫,不代表我喜欢猫的食物。”
白猫舔了舔爪子,不是很在意。
宁源差点忘了,灾祸不在乎口腹之欲。
“换个说法,你这辈子都吸不到我的血了。”
“吸不到你的,我可以吸林晓月的。”白猫喵喵叫,“虽然她的血不好喝。”
因为秘法的缘故,林晓月可以当白猫的代餐。
宁源想了想,放弃跟一个猫或者说一个噩梦化身,谈什么是噩梦。
毕竟种族都不同,不能以己推人。
“那你为什么还往我这里跑?”宁源问道。
“我发现你........”白猫想了想,跳上桌子看着窗外,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喵喵大叫,“我在巡视领地,总有一天,我要踏遍整个东海。”
“你还有这份雄心壮志?”
因为时间不长,所以宁源对白猫的了解只限于试炼里的她。
换言之,蠢萌蠢萌的。
现在一个咸鱼猫说要征服东海,着实让宁源有点吃惊。
“这本来就是我的领地。”白猫扭过身子,宁源能从她眼里看到知性的光芒:“你该给我起个名字了吧?”
宁源想了想:“玉瓶?”
白猫回道:“重名了。”
宁源有起名困难症:“好记。”
白猫继续喵喵叫:“换一个!”
“一大早,你们在吵什么?”
林晓月穿着浅白色睡衣,揉着睡眼,出现在门口。
单薄的睡衣遮掩不了她傲人的身材,散落的纽扣露出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室内显得别样耀眼。
“她想要名字。”宁源走到林晓月身边,“我觉得此子不可留。”
“为什么?”
林晓月望向宁源,语气无奈。
“你不知道,她想征服东海,这种狼子野心,不是你我能驾驭的。到时候,你要为了她,与管理局开战吗?”
“哦,那你这位要建立万里秘境的人,是不是要立马处死呢?”
“那是两回事......”
林晓月没理会宁源,她用手托住下巴思索道:“确实要给她一个名字,不能天天叫她的真名。”
“她还有真名?我怎么不知道?”
“玉瓶。”
“啊,原来重名是这个意思?”宁源看向白猫,“不过这真名也太容易猜出来了,能不能换一个?”
“又不是樱岛的妖怪,知道真名就能使役它们。”林晓月摇摇头指着白猫说道,“对她来说,真名是证明,不需要遮掩。相反,被人夺去真名,就会失去对秘境的控制权。”
“原来是这样的。”宁源点点头,“那起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
“大股东的特权。”
林晓月跃跃欲试,想了许久憋出来一个词:“小白?”
宁源沉默了一会回道:“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是由我来取名吧.......”
白猫就没有那么高情商了,她跳下窗户,喵喵叫道:“能不能上点心!东海叫小白的猫,能从这条街能排到外湾。”
“就叫小白。”林晓月板着脸,直接忽略白猫望向宁源,“没有异议吧?”
宁源回道:“她是人,名字还是要精致点的......叫白玉如何?还能纪念下玉瓶秘境。”
林晓月依旧死撑:“小白。”
宁源:“又不是卖酒......让她自己选吧。”
白猫自然选白玉:“叫我宁白玉,不要叫我林小白。”
取名结束,林晓月黯然离场,不过白玉这个名字一出,宁源觉得她身上的某种戾气开始逐渐消失不见。
“取名不只是简单的称呼吧?”宁源问道。
白猫摇了摇尾巴,向门外走去:“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一个名字。”
......
吃完早饭,宁源被林晓月带去管理局。
“不是明天吗?”
宁源还想悠闲躺家里休息一天呢。
他医生的工作目前暂时停止,对外称是他准备进修博士。
林晓月坐在副驾驶:“没区别,你的第一份工作内容,就是详细描写你在秘境的见闻。”
宁源讨厌文书工作:“啊?写报告?把你写的名字换成我的,不就行了?”
“除此之外,你还要帮我整理文档。”
“真让我当你的秘书呀?”
“你不愿意?”
“避嫌,我可不想被人说是吃你软饭的。”
听到这话,林晓月笑了笑,将耳边散发别到脑后:“之前,你不是还想当家庭煮夫吗?”
“所以说我进职场,就是对自己信念的背叛。”
“就当是为了我,不行吗?”
“如您所愿!”
来到一栋写字楼前,宁源停下车,与外表不同,他知道这栋写字楼内部森严,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秘境。
据说是一位古修“自愿”献出来的。
“速度真快,不让他再休养休养吗?”
没等宁源走出停车场,就遇到戴着墨镜的许婉凝,靠在摩托车上。
黑色皮衣将她玲珑凹凸的身材完全显现,两条大长腿微微紧致,托举出绷紧的圆润。
好一个赛车女郎,不会是刚开完车吧?
“他身体不错。”
林晓月跟许婉凝似乎也不太热络,她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宁源进入电梯。
许婉凝也趁机挤进来,她挨着宁源,上下触摸宁源的手臂。
“下手真快。”许婉凝遗憾说道,“三千里秘境,你还真敢什么保险都不做?”
“我信任他,他信任我。”林晓月依旧冷淡回道。
“咋回事?”宁源问道。
“你不知道?”许婉凝摘下墨镜,笑着说道,“她抢了你一半的控制权,不会没跟你说吧?”
“说了,这很危险吗?”
“不是很危险。”许婉凝摇摇头,“只是她太快了,我以为起码还得一段时间呢。”
“说明我和晓月心灵相通,就算有危险,也可以......”
林晓月给宁源一肘击,让他别乱说话。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
李子轩站在电梯前,停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进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李局长吗?”
随着许婉凝挑衅的话一出,整个电梯顿时陷入黑暗。
“火气那么大?”许婉凝声音有点不高兴。
“不是我。”李子轩抬头望向电梯监控的指示灯,压低声音回道,“三道频闪,不是故障。
管理局被人入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