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刚转冬的时节是最让人受不了的寒冷,像是热乎劲还没过,可老天爷已经时不时刮几阵冷风让你冻的瑟瑟发抖,一阵风拂过山头吹掉了些许的树叶,可那树叶还未落下便像是无形中被人拦腰斩断化作两半,山头的袁宗堂毫不顾忌的释放着自己的杀意,手指间摩挲着怕是下一秒就会拔刀劈死面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少年。
袁宗堂一脸杀意的眯眼看着他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身份的?你见过我?”
秦南摇了摇头,丝毫不顾及袁宗堂天听强者的实力,伸手帮他拢了拢那两颗种子周边的土回答道:“不曾见过,大将军功成名就之时我不过是个小娃娃上哪能见一见大将军的风采,只是这虎头金銮刀可是世上仅此一把,虽然也偶尔有江湖人士效仿将军的风采也会做样式差不多的刀,但是这刀是真是假一眼便知,这刀是人血养出来的,养刀与养剑一样,想来现在将军一日不喂血这刀便会顿几分,这刚见面时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可是做不得假的,寻常百姓定然看不出,但小子天生一双慧眼,将军身上背着的可是数万人的性命,想来每晚都会睡不好吧,是否梦到那城中百姓向你索命?你自说时日无多,不过是血债太多,你想走遍这剩下的山头,我估摸着,没可能了,你活不了那么久了。”
“呵。”袁宗堂不屑一笑道:“刚开始怎的不见你说话如此刻薄,是救兵还没到吧,现在敢挑明我的身份还敢如此言语,是人到了自觉的死不了了?不妨让那人出来,看看能不能受的住我的一刀?”
秦南停下手中的动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袁宗堂感叹道:“一刀?老刘,你受的住么?”
随着话音落下,袁宗堂看向身旁的树林,能深切的感受到有人在那里走出,几息后接着朦胧月光看到一个破衣烂衫的瞎眼老头缓缓走出,对方打着哈气伸了个懒腰后不耐烦道:“一个将死之人还如此不要命想出一刀你是真嫌活的太长了,快走吧,老头子我没兴趣和你打,怕还没打完你就被自己身体拖死了,我也胜之不武。”
袁宗堂站起身来微微皱眉,显然这老头让他提起警惕来了,这世上除了闭门不出的老怪物外他自认为已无敌手,对了还有一个,江湖之中刚出来了一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多岁一枪入天听,听说是景番王的义子,十六入一品,二十入地灵,今年二十五岁入天听,使得一手银白色长枪,人称枪王谢轶群,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有一战之力,怎会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山头遇到一个让自己看不透的老头,难道是哪个门派的老怪物带小徒弟出门厉害,而后看了一眼秦南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谁家小徒弟喊自己老祖个老刘的,要是让秦南知道袁宗堂这么想,秦南可能会告诉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青城山知秋。
袁宗堂开口问道:“前辈是何许人也?晚辈怎得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老刘走到秦南身边脱下裤子就朝山边上撒了一泡还打了个哆嗦,侧脸一双瞎眼在月光下似乎睁开一般不耐烦道:“我都快忘了我叫啥了,赶紧走,这一刀不出你还能多活些年月,出了这一刀,我怕你走不完这些山峰,你不认识我我知道你,念在你是重情之人,我不想杀你。”
袁宗堂摇了摇头漠然道:“晚辈虽重情但是更爱刀,此生学刀未曾有敌手,本想走完山峰后去南蛮会一会刀道宗师,但是今日遇见前辈了还想能指点一二。”
“我又不会刀。”老刘无奈的看着这个死缠烂打的后背劝解道:“想开点吧,你这副性子太轴,留着点余力去找一个后人传下去吧,别把你这一身本事带走了。”
谁知这袁宗堂却根本听不去任何话语,右手握住了身后虎头金銮刀的刀柄冷声道:“得罪了。”
那一刻秦南似乎听到了刀鸣,似乎那刀已经按耐不住寂寞在袁宗堂手中振动不止,想要马上破鞘而出斩出惊世的一刀,而后刀出窍自后背猛劈至下,一股滔天刀势铺面而来,地面也被斩出了一道沟壑,老刘头将秦南一把拉至身后,另一只手身出,那周围落地树叶竟然一股脑的涌向老刘头手中,单手一握那些围绕在他手边的树叶竟然化作一把剑,由树叶组成的剑在他手中缓缓流动,而后一剑刺向那仿佛能开天的刀势,两者一触便炸裂,刀势消失的同时连同那把树叶剑也化作漫天树叶飘散而落,老刘头看着仿佛还握着剑的手喃喃道:“终究是老了。”话语中难免透漏着凄凉。
那刀劈在地上的袁宗堂猛然喷出了一口血,鲜血染红了面前的刀,染红了面前的土地和枯黄的小草,他微微愣神后缓缓将刀重新插进后背刀鞘,用手背抹掉了嘴边的血迹,毕恭毕敬朝着老刘鞠了一个躬后诚恳道:“有生之年能见到化仙强者出手一次晚辈死而无憾,我这一刀每日喂血攒了七年,七年出此一刀就算金丹也挡不下,被前辈一把树叶剑挡下心服口服,若前辈愿意待晚辈走完所有山峰后寿命若还未尽,愿来前辈身下任听差遣。”
老刘回过神来收回手后轻声道:“到时来找着小子吧,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袁宗堂看了秦南一眼后又鞠了一躬,反身下山并未再开口,这个汉子能不能走完都不知道,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天,当年征战四方的魔将袁宗堂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谁又能够想到呢,脱了盔甲得他背影已经不再是威猛无双,眼见得尽是萧条。
“他还能再活着回来么?”秦南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老刘又像是再问自己。
老刘摸了摸他的头开口道:“世间有着千万字,唯有情字最伤人,世人都知道袁宗堂一人一刀屠了满城,又有几人知道那袁宗堂的结发妻死于那城中人之手?他不过是个为妻报仇的男人罢了,也不过是为妻种遍山峰牡丹花的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