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妪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晓,我恐怕是等不及了。”
尉靖夫本想好言安慰这老妪一下,就说了句:“老太太,您等得及。”
结果,老妪却着急得火了起来:“等不及!我说等不及就等不及。你不要打岔,听我和你们老板说。”
她是把那乌氏倮大博士,当成这大店铺的老板了。
老尉只好笑道:“倮大老板,老太太只和您说。那,在下去给你们泡茶去。”
“去吧,去吧。”老妪急着把老尉赶走,好赶紧说说自己的来意。
倮博士点着头,不打断她。这样,她也不用着急了。
“大阏氏回到大秦,病就好了。那,就别再回来了,争那个大阏氏之位干啥?找到自己的亲生孩子,才是正经事儿。”
“老太太,您别急,慢慢说。大阏氏的亲生孩子,还活着吗?”
“什么老太太?其实,我只比大阏氏年长十来岁。那时,我正要生第二个孩子,就被抓到金顶王庭来了。”
倮大博士,赶紧心算了一下,这才知,这老妪也不过四十几岁,不到五十岁。但看起来却是六十来岁的人了,一定是什么事情,让她面相老得飞快。
“哦,对不住了,夫人。”
“当然,两个孩子都会活着。”老妪肯定地语气,停顿下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才又说道:“当年我长得漂亮,身子骨又壮实,不过生的也是女娃。要不,就没冒顿什么事儿了,真正的冒顿就会是我的儿子。后来,我就被安排着,当了冒顿的奶妈。”
“哦,您是说,大阏氏和您,几乎同时,都生的是女孩子?”
“是啊。当时,赫莲婆婆,把那女娃给了我,说:‘先让她吃饱了吧’。等我喂饱了两个女娃,有人过来将两个孩子都抱走了。还说:不得说出去,否则,我的孩子也活不了了。”
“这么说,被同时送走的,应该是两个女婴儿?”
“是的。”
“这两个女婴,有什么区别?或者说,都有什么特别的辨认方法吗?”
“赫莲婆婆交给的那个,我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胎痣。但我的女儿,我知道,她的屁股上尾椎的地方,有一个胎痣。”
“是什么形状的胎痣?”
“像,就像常见的那种,那种蝴蝶半边的翅膀。”
老尉和老倮,此时,都有些吃惊,据赫莲婆婆说:华阳长公主的女儿,脐下有个心形胎记;而又出现了一个同时被送走的女孩儿,是这位老妪的女儿,这孩子的屁股上正中位置,有个蝶形胎记。
“哦,我记下了。”倮博士赶紧说:“不过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若有个大致的方向就好了。”
“应该是送到大秦了吧!”
“何以见得啊?”
“因为,第二天,大阏氏的侍女中,有个不起眼的,叫什么来着?对,叫赵媛的。说是生了什么病,被赶出宫了。其实,我是看到,那两个女娃被送到了那个马车上。”
“赵媛?是大秦人?那一定被送回大秦了!”
“是啊,是啊。那两个女娃,外貌上,是有些相像的。说是赵媛生了双生娃,不服水土,要回大秦瞧病,肯定比只带一个娃上路,更容易一些。”
老尉在一旁听着,末了,还包了几包强身健体的草药,递给老妪,说:“老夫人,这些草药,用来熬汤喝,对身子有好处的。”
老妪这才接过来,看了一眼老尉,才说了声:“谢谢,请一定找到两个孩子,善待她们。”
“会的,放心吧。”
老妪的目光暗淡下来,既松了一口气,又非常遗憾地,轻声说道:“也只能放心了,恐怕我是等不到见女儿了!十六年了,我从没对任何人提起。当年,赫莲婆婆曾透露一个秘密,她会把相像的婴儿做上‘胎记’,只要有‘胎记’的孩子,肯定都会被秘密安排生路的。”
“您是说,孩子屁股上的胎记,是赫莲老太太做上去的?”
倮大博士又是一阵吃惊。而老尉却想到了什么,他曾得到一个情报,苍狼种子的骨干人物,身体上,都会有一个胎记!
他马上想到:“原来,这些人都是由赫莲太太接生的。”
他终于忍不住插嘴道:“赫莲太太,真是个好人,她保护了很多你们的孩子。”
这回老妪没有让老尉走开,而是又说了声:“谢谢你们。”
“放心吧,”老尉又说道:“回去每日把这些药材适量,煮一碗汤喝,您的身子骨还会硬朗起来的。您也一定能,等到女儿来看您的。”
“嗯,好,好。”
送走老妇人,尉靖夫和乌氏倮,便决定,将最近获得的情报,整理一遍。然后把最后一对信鸽,给放了回去。他们希望能尽快通知小皇子长生,让他尽快知晓,华阳长公主的女儿情况,以及苍狼种子的情况。
老尉和老倮二人,在来西都之时的路上,都已把边境及关卡的兵力部署情况,摸得差不多了,这些情况,也得一并传送回去。
但是,老尉他们二人并不知晓,长生目前早已从帝都咸阳出发,正率一万大军,朝西都方向赶来。
不过,信鸽只须大半日的几个时辰,就已回到了大秦的博士台二层楼。
值日官当即便把情报汇总,及时向始皇帝嬴政奏报了。
看到情报,嬴政既高兴,又很焦虑。高兴的是,他的外孙女,终于有了消息,现在不仅还活着,而且就在大秦,多半就在都城里。焦虑的是,他的外孙女到底是谁,到底在哪里,完全没了下文。他想动用力量,去寻找,可是到哪找,完全没有头绪。就是有力气,而使不上的感觉,实在让人心焦。
他只有下令边军:所有部队,只要与大尊者有关的事务,都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最有效的配合。要坚决听从调动,不讲任何理由。
可是,所有长生路过的地方,都抱着不扰民、不劳军的原则,不吃接风、饯行宴,甚至不在边军营中扎营。这使得边军将领们,既称赞佩服,又不知该如何向皇上交待。
好在,所有的边军将领,都一样,也让嬴政无比的欣慰,又怕苦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