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携明珠落座后,跟在后面进来的曼丫头,高喊着:“上宴席。”
马上很长很长的一队人,提着食盒便走了进来,开始给每个餐案上摆放饭菜。
基本上,每四个双层大食盒,才摆好一个用餐案几。
就这么齐刷刷地、青一色地、非常有条不紊地、长长的食盒队伍,迅速向所有的案几,摆上各种各样的饭菜。共计有二十四种,正好,将每个专门特制的大案几,都摆得满满的。
在座的几乎绝大多数来宾,都惊呆了一般。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弘大的上餐阵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品种的饭菜;也从来不知,世上还有如此多的美味佳肴。而且,让人闻着就陶醉,看着就流口水。
长老以上级别的人物,可以带一个家人。有的带着老婆,有的带着儿子或女儿。总之,两人一个案桌,整个大殿堂,共设置八十八张案几,几乎坐无虚席。
就算如此,右大将军府门外,依然有很多不在名单之上的人,还在等着批准进入。
放眼望去,大街上,还正在搭建布施猪肉饭的大棚和灶台。
据说整个头曼城,分散于各处,分别设立了二十多个,如此同样的布施猪肉饭的站点。到时候,几乎人人都能领到饭食。
老百姓们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到处都在津津乐道。
“人家大秦,家大业大,富足得很。”
“那是。要不然,他们的使者一来,就能把最美丽漂亮的明珠公主娶了去。”
“听说,右大将军府摆酒宴,八十八桌,两千两百多盒菜,还要加上什么主食,少说也有三千大碗饭菜。”
“我靠,大秦人一顿饭,都这么个吃法呀?”
“还连吃三日啊。”
“听说从大秦运来了一千多坛卫康老酒,每顿都得百八十坛酒呢。”
“什么时候,咱夏人,也有这般吃食?十分之一也好哇。”
“哎,也别说,若冒顿太子成了大统,咱夏地也设立大秦的郡县,那就有机会了。”
“咱这不是,马上也能尝尝人家大秦的猪肉饭了么?”
“也是连着布施三日。”
“嗯,刚从那边过来时,看到真的粮食都运来了。”
“这位大尊者殿下,还真豪爽。”
“是个好人,这大名头,还能想着咱老百姓!”
酒席宴,从将近傍晚,一直吃到天黑。
即使最能吃的人,面对着二十几大碗饭菜,也只能望洋兴叹。他们的肚子都已鼓了起来,不少人的腰带,都不断地需要放松一点,再放松一点。
长生也很高兴,按照中原人的习俗,新郎和新娘,要一起到每一位来宾案几前,亲自向每一位来宾敬酒,以表示谢意和祝福。
二位就真的起身,开始逐一敬酒。
常山马上要起身跟随着,长生把他按了下去,附耳轻声道:“放心吧,在大殿堂里,没人伤得了小弟。”
常山还是想说:“公子殿下,这样不行吧!”
可刚一张口,长生就挥了挥手:“常山兄,你就坐着,这是命令。”
八十几桌,即使敬酒时,同每桌只喝上一小口。那八十几小口,也将是极大的酒量了。长生又是个实在人,敬酒,总得讲诚意的,他当然也实打实地陪着喝。就算五小口为一两,那也得吃足两斤多酒。
何况,长生很实诚的作派,估计两三小口,就超过一两了。
卫康老酒,本就是酒中之王,纯度很高。明珠手里的酒壶,倒出最后一滴酒在长生手中的杯中,长生看了看自己的酒杯,为表示诚意,当众请人用打火石,轻轻一碰,手中酒杯里的酒,“嘭”的一声,就轻易地点燃了。
有人借此机会,又递给明珠一只酒壶,也给长生了一只酒杯。
一切都那么美好、正常、顺利,可当长生,敬完最后一桌酒时,突然头晕目眩起来,然后肚子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猛地扶住明珠的胳膊,平静地,指着她手里的酒壶问道:“谁给我们换的酒壶和酒杯?”
“啊?”明珠看着长生,身子已经弯了下来,腹疼的腰已直不起来了。
明珠一看此景,顿时吓得失魂落魄,吱吱唔唔道:“不,不,不知道呀。我没留意!”她马上下意识里感到,情况不好,赶紧扶住长生,哭喊着:“常山兄,常山兄,殿下中毒了!”
常山本就一直盯着长生和明珠的,只是刚才点火试酒时,一个送食盒的侍者打扮的人,递了个酒壶和酒杯过去。听到呼喊,马上对腹五羊说:“五羊兄你抓那假侍者。”说着便纵身奔向长生处。
旁边所有人,几乎都惊吓得发呆了。曼丫头却反应了过来,她轻功了得,一听有事儿,马上蹬地腾起,飞身便来到了长生身边。
常山也赶到,扶起长生。
曼丫头看到长生已双目紧闭,开始流鼻血,嘴唇发紫,双脚发软。她二话没说,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众目睽睽之下,迅速解开长生的腰带,直接伸手入内,猛一推指,按住。另一手向长生后背拍了一掌。
长生“咳”了一声,“哗啦”一下,吐了一大口血水出来。
顿时便不省人事了。
“快,叫赵伶,拿凉茶来,”曼丫头喊着:“赵伶,拿凉茶来。”
人们让开一条路,看向白日里,一直给他们做茶道的赵伶姑娘。
凉茶送了过来,曼丫头掰开长生的嘴巴,让常山抱起长生,仰起头,直接往长生的嘴里灌凉茶。
一大碗、两大碗、三大碗,就这么灌着。
旁边的明珠看着,心疼失声痛哭起来。
松姑娘此时,也已没了方寸,跪在旁边,哭泣着,想帮上忙,却插不上手。
又担心,“这么个灌法,有用吗?行吗?”
“殿下,你醒醒啊!”
曼丫头又如开始的动作,让常山把长生头朝下,再抱起。
这样又迫使长生,把刚才灌进去的凉茶,又全部吐了出来。
“赵伶,再拿凉茶来。”
曼丫头如是叫着,赵伶终于不再哭泣,她开始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她知,曼丫头是大药师,眼下,只能相信和依靠她了。
她想着,刚止住的泪水,又断了线似的,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