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马车,在帝都咸阳城内快速行进着。
两匹乌黑发亮的高头大马,精神抖擞地拉着车辕,长生、常山和尉靖夫三人,坐在马车中。本是大尊者府上的大马车,却拆掉了所有的外在标志,车架也改装成了适于两马齐拉的车型,看起来非常的普通。
但整车内部却仍然是四马大车的配置,六面箱体全都是多层结构,镶嵌有青铜甲板,轮轴上还安装有弹性减震合金板,非常的坚固、安全、平稳,而且通风、调温效果更是一流。当然,这是始皇帝嬴政,为了长生出道入世后的出行方便,特将自己的温安大马车驾改装了一辆,赏赐给了长生。
而长生平时出行,总喜欢骑上自己的那匹宝血枣红马。现在又配上了自己亲手发明创造的马鞍,更是爱不释手。
此时,他却心甘情愿勉为其难,自称小弟,头回坐上了父皇送的马车。
“茶道,这个招牌,在大秦算是新生事物。”坐在马车里右边一侧的尉靖夫,看着对面一侧的常山,似介绍情况般,悠悠说着。
坐在中间宽座上的长生,听着,虚心请教道:“在从前,茶,只是进贡朝廷的贡品。后来,上林苑自己培植茶树成功,貌似茶便足以能够贩卖到街市,是这样的吗?”
“是的,”尉靖夫又说:“虽说茶已进入街市,但还是比较高级昂贵的饮品。就像夏老夫子的元气汤,也只有小皇子殿下身边的人才能品尝的到。”
长生马上说:“待会儿,我只是小弟,你们是兄长。”
尉靖夫还是不想冒犯长生,想了下,便说道:“殿下叫秦公子吧!”
常山听着,点头同意道:“这样好。”
长生也觉得不错,便也点头同意。
正如尉靖夫所说,往来于天南地北较大规模生意的商贾,以及豪门贵旅长途探亲访友,甚至一些超级有势力的马帮,大多都不会聚集于以往的客栈。
他们之中,多是附会风雅和权贵的大腕,当茶的养胃提神醒目等功效被世人认知,他们当然就开始养成品茶的习惯。
茶道,也就适时地应运而生。
“茶,本就是一种灌木小树之尖叶,但经偶然的烘炒、发酵,被人发现了很多的饮用好处和方式,便造就了巴蜀一代茶家的绝活。”尉靖夫还是介绍情况似地,自个儿说着。
长生当然熟读圣贤书、学识十分渊博。他听着尉大博士的话,便也有感而发道:“茶,为药而生兮,只为富贵作点缀;道,为老子所兴兮,却为百家作门楣。”
“说得好,”尉靖夫说:“茶道,茶之功夫是也,秀中而不能外表其里!”
常山一直听着,从不插话,他时刻想的当然是长生的安危。不过,当下,他疑惑地说道:“世间万事万物皆有自身运行之轨,其道也。然‘茶’称其为‘道’,难道是要研究茶之运行轨迹?”
长生不知怎样解惑,看向尉靖夫,尉大博士想了想,并没有试图解惑,只是说了句:“稍等,我们到了,就一切全都不在话下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帝都最大的茶道场所——春茶道。
从街景外貌上,长生一下马车,便看到一巨型两层楼,共有三幢十分巍峨高大的八角楼宇,连接组合而成。正中五步台阶上,大门两侧,房檐下吊着两盏巨大的灯笼,上面分别书写着“茶”字。门楣上方的大牌匾,上面才醒目地镌刻着“春茶道”。
跨过门槛,是一个大玄关,上面很淡雅地透刻着山水图画,衬托着春茶道的招牌。
从玄关右侧进去,便有人迎上来接待:“三位大家,小憩还是住宿?”
尉靖夫年龄看上去长一些,便开口答道:“小憩,不包房。”
“好咧!”这位男小二兴致勃勃地,将三人带到一方案几旁边。原来是一圈许多茶座中间的一方,三面都是用木板矮墙分隔,将本茶座简单地与其它茶座隔开,但互相之间只要站起身,又都能看见;只要说话声音大一些,又都能听到谈话。
小二哥见三位客人没说什么,就入座了。没想到那位领头的年长者,竟然将最年少的少年让到上座,却和另一位小哥对面而坐。便又说道:“三位像是头回来,在下介绍一下,这里是中堂雅座,东堂是静座,西堂是散座。”
说着就有其他小二哥端着一个大木头方盘过来,上来了点心、茶具。不一会儿,一个年少的女官,提着一个大黑铁茶壶,来到案几前,坐下,开始给三位客人洗茶具、洗茶、泡茶、斟茶……
她那动作,非常娴熟,如果不看面相,只怕是都会觉得,这女子肯定是资深茶道专家。可让长生惊讶的是,这女子非常稚嫩的小脸,非常的漂亮,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尉靖夫看到长生很感兴趣对面的小女子,便对这小茶官问道:“茶官很有功夫的样子,让我家公子着迷了。”
小女子也不怕陌生人,很大方地说:“小女子已研习茶道三年了,靠手艺过活,怎能入公子贵人们的眼中?”
说着,用小长叉将斟好的茶汤小盏,轻轻推到了长生面前。然后,又一一将茶盏推给老尉和常山。长生看着,端起茶汤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顿觉神清气爽,忙叹道:“好香啊!”
小女子听到赞叹,又抬头看了一眼长生,马上脸颊红润起来,忙低下头。
她又将春茶道里的招牌点心用精制的小刀,仔细切成了小三角块,分装成三个小方形彩漆釉盘,又用那把能延长小女子手臂的小长叉,轻轻将小盘一一递到每个客人的面前。
尉靖夫看到长生一直看着小女子,便又问道:“茶官芳龄不过二六吧,就已研习茶道三年了,真奇人也。”
小女子也无忌讳,回答道:“小女子已虚岁二七了,家中父母早丧,只有军中兄长一人,就随着他的去处靠手艺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