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常山其实还没有在二层楼仔细转悠看过。
一到博士台,也顾不上遇见打招呼的人们,就直奔二层楼。
上了楼梯,奔跑几步就发现,楼梯居然也全部是大理石垒砌起来的:“不是吧,见过各种亭台楼阁,可没见过像垒砌石塔一样,用大块整齐的大理石建造整个大博士台的。连二层楼也是大理石构造,太不可思议了!”
“蒙大将军,”门房的值守,见常山进来,忙跟上来一位,看有何吩咐,听到常山感叹,便尽所知地介绍道:“上次您陪着大尊者廷尉殿下,是走的皇上座席通道,所以没见到二层楼的内部结构。这整座建筑,都是根据皇上旨意,为了防火、防潮,永远长久保存大秦国典籍和秦书,招揽了天下的奇人匠工,改进设计的新型建筑。”
“哦,还是皇上高屋建瓴、高瞻远瞩。那你们可得用好了、守护好了,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等随意进入二层楼。”
“诺。”
上到二层楼,常山有些惊呆了,一圈长廊,可以俯瞰楼下中央大讲坛。整个讲坛呈八边形,约十丈乘十丈见方。讲坛中间,平时安装一个讲亭,正是廷议活动的配置。
当有其他重大活动,中间的讲亭,可以变换成歌舞台,或摆上各种大型音律乐器举办国乐盛典,亦或可以设国宴、做朝堂,甚至可以进行擂台大比。
太子扶苏殿下,就曾打算把大尊者选拔文武大比,最终的终极大比现场,设立在博士台。但好像是长生,说是记得父皇当初的训导,便委婉地向太子殿下表示了不同意,还罗列出三大理由:“一是博士台不宜对外开放,二是全城的老百姓无法到现场观看,三是避嫌。”
常山知道,长生是想给太子殿下的印象:是他主要考虑不让天下人以为,他自己掌管的大博士台里,一定会有什么机关,即使自己胜了,也会让人觉得胜之不武。
这说明,长生从来不想搬出父皇曾表达的初衷,来压制他的太子哥哥!
当然,皇上是明白的,自然是同意长生的意见。太子殿下便只好重新选定场地,最后还是选定了青龙大街上的大校场。在那里,随即专门搭设了终极大比赛台。
“嗯,终极大比赛台,也没有这里宽敞!”
“那是!”
常山迎着接他话的声音看过去,是二层楼的值守管事,赶紧迎上两步,说道:“你不是占卜大博士卢敖吗?”
“正是下官。”卢敖认得常山,先是跟随着皇上的贴身侍卫长,后便成了大尊者廷尉殿下的左将军,也是长生小皇子的贴身侍卫。便不敢怠慢,很恭敬地回着话。
“怎么?到二层楼当生员了!”
“嗯,蒙大将军,咱这不是想干点儿实事儿,不想天天只耍嘴皮子。”
“也是。不过你们的差事办的并不怎么样,就前几月的几日,咸阳最大的店铺商家及周边的情况,都说不清,查竟也查不出名堂来。”
“哦,是昨儿个来查的那件事儿吧?”
“怎么?你知道?有什么不妥吗?”
“比较神秘似的,在下不好插言,就任他们查了存档报上去了。”
常山听出此人话中有话,便对门房值守说道:“你忙你的去吧,这边就由卢敖大博士陪着就好。”又转身对卢敖说:“不妨陪未将转悠一下,头回上二层楼来,还不明所以呢。”
常山看着门值走下楼,偌大的八边形场地,四周八根巨大的大理石立柱,后面就是八大门的三阶梯大看台。唯独在正座北向南的玄鹰门看台上方,是始皇帝嬴政的包厢。包厢并不显眼,但绝对安全,那里的声音和视线,都是专门设计的,非常精密,效果极佳。
八大立柱一直伸向穹顶,常山一步步往前走,每根大理石立柱上,都清楚镌刻记载着环形长廊后面库房里的主要内容:有六艺类:尚书,仪礼,礼记,周礼,春秋,左氏春秋,公羊春秋,谷梁春秋,尔雅……等等;
史书类:逸周书,国语,战国策,穆天子传,竹书纪年,世本……等等;
子书类:论语,曾子,子思子,孝经,孟子,荀子,老子,庄子,文子,列子,鹖冠子,慎子,申子,商君书,韩非子,邓析子,尹文子,公孙龙子,墨子,鬼谷子,尸子,吕氏春秋,鬻子,管子,晏子春秋……等等;
兵书类:司马法,六韬,孙子,齐孙子,吴子,尉缭子……等等;
方术类:山海经,甘石星经,考工记,周易,易传,三坟,连山,归蔵……等等。
还有专门的农医类:大戴礼记,黄帝内经,难经,禁方书,五十二病方……等等;
诗赋辞类:楚辞,诗经,尔雅,史籀篇……等等;
其他还有:造纸术,墨经,冶金术,火药术,周髀算经,九章算术……等等。
卢敖打理的书库里,主要是与卜算计时有关的典籍,以及即时发生的事物和名人轶事。常山还想着巧了,正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卢敖这里。
“哇,真是琳琅满目、包罗万象,这得读几辈子才能读完呀?”
常山感叹着,卢敖却说:“可不是包罗万象嘛,上有天文,下有地理,不过当将军的,何须读得这些?”
“胡说,”常山不高兴卢敖似乎对军人有偏见,“当兵的怎么了?可不一样要读书!大尊者廷尉殿下就不喜欢你们天天鼓吹的‘上智下愚’谬论。”
“不敢,”卢敖马上说:“蒙大将军误会了,在下说的是:‘将军是上不是下’。”
常山一听,就觉得这些人说个话也喜欢绕来绕去,早晚会被他们绕糊涂了。心里明白过来:“怪不得公子殿下说,不想与他们会面。”马上臭着脸,厌恶般地正色道:
“好了,还是言归正传,你到底知道多少情况?”
卢敖听出常山已经不大高兴了,便也不好再卖关子,直接走近常山,几乎附耳道:“三公主的红人,淳于越前天来过二层楼。”
“他来做什么了?”
“当然是取走了几月前三公主殿下常去的、帝都几家商铺及附近情况的记载呀。”
卢敖摇晃着脑袋,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润,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是下大赌注之前,憋得满脸通红,最后才心一横,好不容易要搏一回。
结果,卢敖告知的情况,更令常山无比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