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爱子心切,华阳长公主把长生当作骨肉分离之慰藉,凭添一份亲情好感;也许是长生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和美妙的身形,无论让谁都会生出爱慕之心。
刚才又听得长生吟的枸骨药歌,想着就如她和眼前的小弟弟:
远凡尘、犹自翠。
宁于皓月悬肝胆,
不向青天讨夏春!
心里更是无比的舒畅和欢喜。
她终于又露出笑容,走出大堂之时,毫无顾忌地伸手拉住了长生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中,抚摸着,又拍了拍,非常不舍地放开,又说道:“老姐这些年也积蓄了不少,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拿出来给弟弟做正经事儿,心里很是欢喜、舒坦!等老姐身子好些了,定会再重重有赏于弟弟。”
长生心里一凛,想起长公主拜托的外甥一事,刚才的坦然,还是多多少少地飘走了不少。心里不停地拜托着:“老姐,千万不要再赏赐了,留给外甥不好吗?再说啦,你也不是孤身一人呀,你不是还有太子冒顿吗?”
提到冒顿,华阳马上正色,片刻才又面带微笑:“小皇弟不必再推辞。”
长生无论从年龄还是从排行,他都无疑是晚辈,他不能劝说长公主,更不能拒绝长公主,他只能再次谢过:“小弟不甚感激长公主殿下的赏赐,所托之事,小弟定将不负所望,尽心尽力办好。”
华阳长公主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告辞出来,就在侍女的照顾下,登上马车,驶离大医药房,向着皇宫方向远去。
长生回头问蒙常山:“有办法找到冒顿太子吗?”
常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半晌才说:“玄鹰门这边是无法与外界有太多联系的,但我家老爷子的蒙家军子弟,可是遍布于天下,应该有办法。”
长生则问道:“对哦,你说蒙家军,倒让我想起,咱博士台的那个兵略门,他们的弟子不是也遍布于天下吗?”
“当然,殿下,要论天下大事的变化,兵家、纵横家才是最了解时务的大家,掌握天下消息和情报的能工巧匠,非他们莫属啊。”
长生大喜,顿了一下,说道:“常山兄,小弟往后肯定会拜托令尊的。眼下,还是先传博士台兵略门,叫领事尉靖夫来大医药房见我。”
自从大医药房开张,只要博士台无廷议事项,长生便一般不去博士台坐阵,倒是在大医药房的店堂旁边,直接开了一个单独的府门,权当是他的公干专处。
这里的氛围,长生非常喜欢,空气中散发出的药香味,都让他有种醒脑提神的妙处。好在,博士台离大医药房,骑着快马,不要小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只是博士台的那些书生,不少都是门客出身,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更不要说骑马驰骋了。
“诺。”常山答应着,就要出去安排,却被长生叫住又说:
“尉靖夫会骑马吗?若不会,那还是本台赶过去吧。”长生也想起这事儿,若不会骑马,走到这里,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呀!常山问过其他随从,才过来回答道:
“殿下放心,尉大博士可是骑马的好手。据说他那老国尉父亲尉缭子,自他幼时就让他演习骑射打仗,算是博士台有真功夫的一个。”
长生听着常山的报告,心里想着,自己刚才的下意识里,还是被淳于越的谏书有所影响,以为博士台里有不少“滥芋充数”之人。不过,他和淳于越认为的“滥芋”可能有所不同。他看了看常山,不好直接问清楚。只是说:“看来博士台里还是有不少人仍以旧门客习性自居?不少人连骑马都不会吧。”
常山没有马上回答,想了半响,才终于答道:“是的。很多书生,只习惯于礼、乐、射、御、书、数,都不会研习‘六艺’以外的任何东西。”
“所以,”
长生听着,想起自己儿时,父皇亲自教导自己时,从不拘泥于“六艺”。
“常山兄,我突然想起儿时,第一次骑马……父皇就曾说过,真正的大家,在研习‘六艺’之‘御’时,也会研习一下骑马。”
正说着,曼丫头进来了,手里还提着食盒。走到案几前,将食盒打开,正在往案几上摆放着菜肴和煲好的汤。姜媛也进来了,手里也同样提着个更大的食盒。常山正看着曼丫头,准备着服侍长生抽空吃些东西。
抬头看见姜媛,也把食盒摆上了案几。一下子偌大的案几,倒显得拥挤狭小了。常山心里好笑,这回看着长生,想看他如何反应。长生此时还在想着小时第一次骑马的情景,见常山那幅表情,有些诡异,便也笑了,故意用成全的口吻,对常山说道:“常山兄,既然有两份膳食,不如咱们大家一起吃吧!”
曼丫头把自己提来的食盒往旁边挪了挪,只说道:“公子殿下,您还是用姜媛带来的吧。我的比较粗糙,还是放一边吧!”
长生马上说:“怎么说粗糙呢,我可是一直吃曼丫头做的东西,很好吃。常山兄,不信,你尝尝。”
“好咧!”常山无比高兴,能吃到曼丫头做的饭菜,真的很开心。突然又觉着不恭,赶紧又答应着:“诺!”
“诺什么诺?吃饭。”长生说着,将所有饭菜都往一起推了推,不分彼此,自己也开始吃了起来。
不过,曼丫头却有些反常,她神神秘秘地,欲言又止,长生明白她有话要说,又看看常山,便对曼丫头说:“这里没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曼丫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长生,然后就往外面走。长生知肯定有什么大事情,便跟着走出来:“曼丫头,你一向有话就说的,怎么担心起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
曼丫头点了点头,不知从何说起,她站住,看着长生,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地说道:“你记得老夫子提起我是怎么到上林苑的吗?”
“老太傅提过几次,怎么了?你那时还小,记起来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