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天翊门

“这封信你怎么得到的?”宁宁才把信拿给玉儿,玉儿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不断摇晃。

宁宁吃痛,轻轻掰开她的手,一脸疑惑,“这是那个裴什么的给我的,他说有人给了他这封密信他才知道张横做的那些恶事,玉儿,到底…怎么了?”

看着玉儿紧紧握住那张密信,一时间又哭又笑的,让人更为疑惑了,“宁宁,这是阿四,这是阿四的字迹啊,他没事,他没事,原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

宁宁好一阵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抽抽脸,好一阵无语,过了半晌,又问,“那他现在在哪?为什么还不来找你?”

“他如今还不能见我,不过写封信确有暗号说让我好好等他,我相信,只要我一直在这里,一定会等到他回来的。”

玉儿说话时眼中水雾弥漫,鼻腔哽咽,同时将那封密信紧紧握在胸前,跟抱住一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

宁宁觉得玉儿的模样十分可笑,不,她觉得所有陷入这种感情之中的人都好可笑,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像玉儿那么傻的!

翌日一大清早,谷埠街最显眼的地方便搭了个大大的红台子。

红台子上面挂着几个红黄相间的大旗帜,其上写着“天翊门”三个大字,旁边有两只大皮鼓,表面已经泛黄,其后涂着红漆,再画上几多祥云。

有两个孩子戴着红绒花,背着金色铜锣,站得直直的,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还有两人拉着“开业大吉”的横幅匾站在红台子上面,一边漫不经心地擦鼻子,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底下的来人。

再看台下,从红台子正中央开始,左右沿路三丈有奇均摆着红艳艳的炮仗,直到一声喝下,那极长的炮仗便开始劈哩叭啦的炸开。

围观的百姓捂住了耳朵,有小孩害怕得躲在自家娘亲怀里,待炮仗劈哩叭啦结束,台上的孩子便开始敲锣打鼓,此起彼伏的声响,让冷清的街道一下热闹起来,既而更多人前来凑热闹。

宁宁站在台上,双手做喇叭状,扯着嗓子喊着,“各位父老乡亲,过两天就到年了,我唐宁宁在这先祝各位新年好!”

说完,便有天翊门的人带头鼓起了掌,接着围观的百姓也跟着鼓掌,一脸好奇地盯着台上。

宁宁继续扯着嗓子道,“想必各位都知道之前张横做的龌龊事,其实我们作为他曾经的弟子也是深受其害。这好不容易他收到了惩罚,我们就要回到平静的生活,可是最后却发现我们除了杂耍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如今在留在天翊门的各位兄弟姐妹的惨状,宁宁忽然有些哽咽,不过她很快又笑了,继续道,

“所以,大家决定留了下来,继续在左县杂耍。不过我们要组成一个新的门派,叫做“天翊门”,彻底告别那个肮脏又龌蹉的过去。最后,不管是以前的老顾客或者是即将迎来的新顾客,我们都欢迎大家多多前来支持!”

宁宁说完,台下又响起一阵响亮的拊掌声。

宁宁拉上身边的玉儿,抓了几把铜板往台下一丢,霎时间,铜板摔在地上哒哒作响,清脆至极。

底下的小孩都开始争先恐后的捡起,直到大家伙都得了一块铜板,才满意地躲在自家父母身边,随后又抬头看着台上。

“好,那么,我宣布,新门派“天翊门”正式创立!”

说完,又底下是一阵鼓掌,玉儿拉着一人一起打开放在红台子旁的大甑子,做了个欢迎的手势,热情地笑道,“来来来,我们还准备了“金玉满堂”饭,尝到的乡亲们自己也能金玉满堂,我们天翊门也能金玉满堂!”

说罢,一群人一拥而上,你争我抢地要讨口吉利饭尝尝,玉儿拿着大勺子在其中忙不迭给父老乡亲添几口饭,就差没被挤出,可愣是半分也不生气,仍是笑嘻嘻地招待各位。

知府大人站在一旁,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面,也摸摸胡子,爽朗大笑,国泰民安,如此甚好啊!

除夕那天,月筱絮被一声炮仗惊醒,醒来,熟悉的房间竟莫名多了几分热闹,大概是节日氛围的烘托?或者是旁边陈婶家闹闹嚷嚷的叫声?

月筱絮摇摇头,清醒了片刻,便起床给孩子烧热水洗澡,这除夕最是讲究吉利,一说洗澡可以祛除晦气,示以辞旧迎新。

之前月筱絮在初秋之时便特意花钱建了个澡堂,现在孩子大人都能在家洗澡,冬天也暖洋洋的,不知有多惬意!

期间月筱絮拉着墨望贴春联,放鞭炮,等孩子洗完澡换上新衣裳方才带着蒸得半熟了的贡品在孩子的带领下给他们的奶奶和那个短命的爹上香。

月筱絮可对这个已经死去的丈夫没有半点记忆,更别提任何感情了,快速上完了香便要回家给孩子做年夜饭。

途中恰好经过了木匠家,也不知是何种力量的驱使,月筱絮竟鬼使神差地往那边走了去。

刚入拐角,就和一人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愣住,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可谓“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一边提着菜篮子的宁宁抽了抽嘴角,无语地跑到旁边看戏,而墨诗墨望两人也心领神会地跟着坐到一旁的石头上看戏。

“我怎么觉得娘亲和裴老师快成了?”墨望双手环胸,一副四大皆空的目光。

墨诗一边吃了馍馍,一边摇头,“不会的,我助攻那么多次也没成功,他们哪有那么容易开窍?”

宁宁:“你们俩小孩竟然懂那么多…啧啧啧,瞧裴天衡那个眼神,多温柔多热烈多纯情多美好,怎么对我就那么凶?”

刘老八(暗想):为何无视老夫的存在,老夫又要吃醋了!

也不知两人互相看了多久,裴天衡淡然笑了,走近,唤道,“絮儿姑娘,好久不见。”

“你终于回来了?”月筱絮浅浅一笑,难以掩饰的淡淡的欣喜。

两个娃娃可是十分理解为何自家娘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前几天他们的娘亲就天天到木匠爷爷这,目的只有一个:看看这裴老师回来了没有。可惜她每次都是来一次便叹息一次。

这次竟然总算等来了!月筱絮围着裴天衡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瞧了瞧他的身子,发现他精气神倒是不错,挑眉问,“你身体都好了吗?”

“都好了,之前多亏了絮儿姑娘给送的信,还有,照顾我。”说到最后时,裴天衡不由一笑,语气温柔似水,眼中满满的情意。

可下一秒他的笑意就僵住了,因为月筱絮拍了拍胸口,十分豪迈的笑道,“我们什么关系?好兄弟呀!再说了,这件事怎么说也和我们墨诗有关系,我不能不讲道理的,对了,你怎么回来了?那个知府大人可是你亲戚,你不多陪陪他?”

“在下已经同意陪知府大人回家过年了,不过在此之前想要陪八爷爷好好过一次除夕,絮儿姑娘,你手艺好,要不今晚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吧!”

月筱絮看了看坐在一旁石头上的两个娃娃,方才注意到一直在一旁的宁宁,忽然露出一副八卦的模样,“那行,哎…裴老师,宁宁姑娘怎么同你回来了?”

宁宁她也是说过几句话的,当初也算是一起经历了一些大事的伙伴,没曾想这几天宁宁和裴天衡的关系变得那么近了。莫不是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不过是我请来照顾八爷爷的,若是以后你们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她,实在解决不了的,我会让她去找宋辞。”

一旁的宁宁听着两人光明正大地讨论自己,特别是裴天衡那句“请来照顾八爷爷的”脸都黑了。显而易见地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走了过去,似是针对着裴天衡的,语气不甚友好,

“是我没地方住了,宋辞提议叫我过来的,不过代价是帮他照顾人。”

她低头看了看月筱絮篮子里蒸得半熟的鸭肉鱼肉,眼睛都睁直了,“月姑娘,你这里好多肉啊!刚才我们也买了好多食材准备做年夜饭,要不我帮你打下手。”

月筱絮点头,嘱咐了两个孩子一句便由着热情的宁宁拉进门。

宁宁一边幻想着美味的食物,口水直流三千尺,一边又积极地和月筱絮讨论年夜饭要做的食材,临了宁宁才猛然顿住,转头问道,“对了,我们不懂膳房在哪。”

“让八爷爷带你们去吧。”裴天衡看了一眼刘老八,刘老八才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裴天衡将两个孩子牵在左右两侧,开始闲聊起来。

“墨望,最近课业做得如何?可有每日温习?”

“回老师,我把您之前的话都记住了,如今每日都有背书,只是有几道题不知解答得如何?”

裴天衡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墨望想了想,又接着道,

“问,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你有何想法?”

“答,虽似相似也,实古今异情,不笼而统之,一人专无可厚非,然则思时也,所处兮,所御者。”

墨望顿了顿,又道,“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便卡住了。”

裴天衡轻轻一笑,平静爽朗道,

“人为一史节点者也,或即欲苟无沛公,当有大汉一统乎?有或为布,当为韩信,或曰萧辅之一明。虽皆文制,然犹代皆在新枝,然木之干犹不变。代则每春至秋冬之叶。每岁皆异,然岁犹叶。”

“原来如此,多谢裴老师教导。”裴天衡轻轻摸了摸墨望的脑袋,正要说话,墨诗便插嘴了。

“阿哥,裴老师,你们说的是什么啊,我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裴天衡再次摸了摸墨诗的脑袋,宠溺道,“让你上课好好听,这下吃亏了吧,好了,墨诗身为一个女子,也不用考取功名,略懂一二便是极好了,我们去看看你娘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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