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琛”
苏酒在监牢外单膝蹲下。
萧廷琛薄唇轻勾,依旧低垂眼睫,“我没料到,背叛我的人里面竟然有他”
苏酒沉默。
她猜测,萧廷琛口中的这个“他”,是司空辰。
男人仰起头。
一颗骰子被他抛上半空,又随意接住。
他目光散漫,“苏小酒,我仍旧记得在当年金陵书院时,他曾教导我的那些东西。”
苏酒眼圈泛红。
萧廷琛是司空辰的关门弟子,他从一无所有、胸无点墨的庶子,长成学冠江南府的解元郎,其中点点滴滴都是司空辰的教导。
还有武功,他的武功也是司空辰亲自教授。
可就是这么一个他视若祖父般的男人,背叛了他
甚至,原来他最开始的接近就是骗局
他从头到尾都在算计,算计他的身世、算计他的亲人,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把他逼上皇帝的位置,却在他以为他君临天下、可以好好干一番大事时,毫不留情地把他扯落云端
世上最残酷的从不是从云端堕入泥泞,而是把你打落泥泞里的那个人,也恰是把你捧上云端的那个人
萧廷琛托腮而笑,“苏小酒,薛程程的那场赌注,是我输了。可我输了太多太多,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赔给你。要不,来生我给你当牛做马”
“笨蛋”苏酒又生气又心疼,“下辈子我都不认识你了,我要你当牛做马干什么”
萧廷琛低笑出声。
“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呢他藏得那么深,谁能想到呢输在他手里,我心服口服”
他仿佛自言自语,又往后仰倒,呈大字舒服地躺在地上,“苏小酒,老子这辈子当过摄政王、当过帝王,吃遍了金陵到长安的美食还睡了你老子也算了无遗憾了。”
苏酒攀着铁栅栏,鹿眼中隐隐闪烁着泪花,“萧廷琛,你要放弃吗”
她明白的,因为背叛他的人是司空辰,所以他开始自暴自弃了。
他连他存在的意义,都开始模糊。
“苏小酒啊,我在监牢琢磨了三天,我寻思着从前可能确实是我做的不好,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背叛我否则帝师怎么会放弃我而选择扶持我哥在他心中,我肯定比不上我哥诶,也不知我那哥哥长什么样,穿上龙袍有没有我好看”
男人叼着一根稻草,桃花眼宛如深不见的潭水,嘴里不停叨逼叨。
苏酒被他气笑,伸手抓起一捧泥掷向他。
她软声“萧廷琛,你必须振作起来。”
“为什么”
苏酒抿了抿小嘴,知道寻常理由已经不能打动他。
她福至心灵,双颊染上绯红,声音细细“因为我怀上宝宝了。”
监牢仿佛寂静了一瞬。
下一刻,萧廷琛几乎跳起来,“你说啥”
“我怀上宝宝了”苏酒余光瞥一眼谢容景,“如果你不想孩子叫别人爹爹,那就赶快振作起来。萧廷琛,始终风光无限当然好,但如果陷入低谷,也不该放弃你能以区区金陵庶子的身份登上帝位,一定也能活着离开监牢,重新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萧廷琛有点惊诧,“我记得,你从前最不喜我争权夺势”
苏酒小手放在肚子上,讪讪道“可能宝宝喜欢”
萧廷琛终于不再那么丧了,谢容景带着苏酒离开了大理寺。
坐回马车,谢容景脸色沉黑难看,“你有了”
“唔”
苏酒也很纠结。
如果继续扮演下去,或许能躲过谢容景对她的占有欲。
可她肚子里确实没货,随便找个大夫就能戳破她的谎言。
更何况宫里那位新帝,如果知道她可能怀有萧廷琛的孩子,必定要斩草除根。
她咬了咬唇瓣,试探般望向谢容景,“那你希望我有,还是没有”
谢容景已经快要疯了
他口干舌燥,连喝了三盏茶。
他觊觎苏小酒七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得到她,结果他妈她竟然怀了萧廷琛的种
很好,萧廷琛有种
苏酒看着他快要撞墙的架势,不解蹙眉,“谢容景,你怎么了”
“生下来”谢容景暴躁,“老子养对外就称是老子的种,千万不可泄露半个字,否则会给你和宝宝招来杀身之祸,听见了没”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苏酒缩在角落,有点害怕。
谢容景扯掉狐毛斗篷,又扯松外裳领口,喋喋不休“这几年老子仔细想过了,将来咱俩的孩子如果是男的就叫谢金陵,如果是女的就叫谢乌衣,虽然是萧廷琛的种,诶,先将就着用吧。幸好老子早有准备,从你入府那天就特意请了十几个产婆、乳娘在府里住着,就怕万一将来你生子没准备”
苏酒怔怔望着他。
这厮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简直滔滔不绝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