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她竟是萧廷琛的女人

嫁衣如血。

重华宫,苏酒端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看着菱花镜。

“吉时快要到了,奴婢为公主盖上喜帕?”宫女笑吟吟的。

苏酒面色清寒,鹿眼中看不出喜怒哀乐。

今儿是她大婚,但苏堂没有来送她。

自打上次打了她一巴掌,他就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

少女沉默地拿起绣金喜帕,慢吞吞覆在凤冠上。

被宫女扶出宫殿,苏酒透过喜帕下方的空隙,看见一双藏蓝色绣金蟒靴履。

是苏堂。

苏堂也看着她。

泛红的狭眸藏着压抑的疯狂,背在身后的双手早已深深掐出血丝。

他紧紧盯着那身嫁衣,只觉刺目至极。

从前小酒嫁给萧廷琛,他远在南疆无能为力。

如今明明把小酒抓到了身边,她却仍旧要嫁给别的男人,而他依旧无能为力!

老天把这个女孩儿安排在他身边,却偏偏又要残忍地把她带走……

他苏堂,究竟算什么?

他哑着嗓子,“小酒……当真要嫁给颜鸩?”

“是。”苏酒轻声。

“不后悔?”

苏酒微微摇头。

苏堂扯唇一笑。

小姑娘说聪明也算聪明,说傻也算傻,她不知道她毕生所爱分明是萧廷琛……

不知将来她恢复记忆时,看见自己和颜鸩成了夫妻,会不会疯掉?

男人狭眸中掠过残忍,他不动声色地握住苏酒的小手,“朕送你上花轿。”

苏堂陡然改变的态度,令苏酒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但箭在弦上,更何况她本就想借着联姻的机会出宫,断没有悔改的道理。

她沉默,由着苏堂把她送上花轿。

颜家的王府,乃是南疆王都第一等豪奢府邸。

王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到齐了,贵重的马车一路排到长街上,分明只是世子娶妻,场面却比皇帝立后还要热闹喧嚣。

苏酒拜过堂,被侍女扶进妆点锦绣的新房,乖顺地坐在榻上。

她有些肚饿,趁新房没人,悄悄从大红被褥里拿了桂圆红枣塞进嘴里。

味道甜甜的……

她悄悄揭开喜帕,新屋里点着龙凤喜烛,大红绡金垂纱帐华贵典雅。

不知怎的,她竟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仿佛从前,也曾与谁在这样的新屋子里行过夫妻之礼……

细白双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她按捺下心底的凄凉与孤独,安静地等颜鸩回屋。

前院的热闹持续到子夜。

颜鸩把陪酒的活儿交给几个族中兄弟,迫不及待地回到后院。

刚转过抄手游廊,心腹小厮飞奔而来,恭声道:“小王爷,前段日子您让小的去查公主殿下的来历,小的已经查得明明白白。”

“哦?”

小厮口齿伶俐,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把苏酒这些年的经历说得明明白白。

颜鸩负手立在廊下,表情在灯影中悄然变幻。

指尖慢吞吞转动着翠玉扳指,他阴鸷地凝向东方的黑暗。

苏酒,

竟是萧廷琛的女人!

“萧廷琛”这个名字在天下诸国都很响亮,他弑父弑兄弑师,据说民间三岁小儿啼哭不止,家里人常常会用萧廷琛的赫赫凶名来吓唬他们。

没成想,这种枭雄的女人竟然是苏酒!

小厮擦了把冷汗,“主子,您说咱们与皇上斗一斗也就罢了,怎敢去招惹那尊煞神?怪不得谢容景会不要命地征服南疆,大约正是因为萧廷琛的军令。不如咱们把公主还给萧廷琛,从他那里讨一个好,再借他的手对付苏堂,岂不是坐享渔翁风之利?”

颜鸩慢条斯理地转动扳指。

良久,他低笑,“苏堂尚不畏惧萧廷琛,小王又怎能畏惧?更何况苏酒是小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传出去,小王会沦为天下间的笑柄。”

“可是萧廷琛吞并了北凉,势力如日中天,咱们怎么能斗得过他?小王爷,您可不能为了美色糊涂呀!您还要征服南疆,成为南疆的新帝呢!”

“征服美人,未必没有征服天下来得有意思。”

颜鸩信步朝新房而去。

推门而入,他望向坐在榻上的姑娘。

烛火跳跃,喜帕把她的小脸和脖颈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一双细白娇嫩的小手轻轻搭在肚子上。

南疆没有闹洞房的习俗,所以房中安安静静,能隐约听见前院传来的热闹。

颜鸩拿起喜秤,挑开那方绣金喜帕。

点翠珍珠的凤冠华贵无匹,鹿眼清媚,娇嫩欲滴的小脸染上红晕,一点朱唇比最上等的胭脂还要艳。

她是他选中的女人。

颜鸩素来凌厉阴鸷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温柔,他在她身侧坐下,“可害怕?”

苏酒摇了摇头。

颜鸩笑了笑,“果然有胆色。”

能被萧廷琛那种举世闻名的枭雄看中,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

他的余光看见苏酒的小手,不自在地勾着裙裾。

贝壳般漂亮的粉嫩指尖似是在轻颤,可见她心里还是有点怵他的。

他敛去唇畔笑容,正色道:“小王不是没有碰过女人,也早已过了对那种事饥渴难忍的年纪。你若害怕,小王不碰你就是。三年之约依旧作数,一如承诺的那般,小王将护你母子平安。”

苏酒始终低垂眼睫。

得到他的保证,她慢慢抬起头,认真地望向他的双眼,“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本宫将忠诚小王爷三年。”

颜鸩颔首,望向紧闭的屋门,思量道:“本不该与你一道就寝,只是我若去了书房,府里的下人必定要以为你不受宠爱,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

他有些吞吞吐吐。

苏酒看着他。

他的狭眸总是狠戾的形状,一截断眉尤其显得凶狠。

但毋庸置疑,他是一个很有野心和才华,也很重视承诺的男人。

她很欣赏颜鸩,“无妨,我信你。”

颜鸩心底悄然涌出一股暖意。

夜渐深。

颜鸩躺在窗边软榻上,盯着帐中若隐若现的人影,根本无法入眠。

诚如他的心腹所言,萧廷琛对苏酒的执念深入骨髓,不见活人不见尸骨,不可能罢休。

他若想真正占有这个女人,只能让萧廷琛以为,“苏酒”不在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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