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苏小酒吃醋了

他目送苏酒的背影消失在熙攘长街上,轻声:“小苏酒,今天是我十八年时光里,最开心的一天。”

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侍卫连忙呈上锦帕,“公子,您明知要忌食辛辣,怎么中午还吃辣喝酒?万一有个好歹……夫人说过,宝相塔为您抵消了死劫,您接下来会顺顺利利,长命百岁。但您毕竟才刚出塔,身体仍旧虚弱,岂能这般糟蹋?”

赵慎咳完,望了眼帕子上的血。

“我能推演万物,却推演不出自己的命格。如果上天要亡我,岂是小小一座宝相塔能救得了的?”

一尾大雁从上空掠过,追赶着蜿蜒的秦淮河,一路飞向遥远的河川尽头。

夕阳入海,明月东升。

旧院里华灯初上,依旧繁华。

赵慎喃喃自语:“世间期冀千千万万,可我喜欢的,却永远是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年的婵娟我已见到,明年的婵娟,我是否还能有福气看见?若我死了,我的魂魄又将去往何处?我会化作星辰吗?我还能继续看着小苏酒吗?”

侍卫听不懂他的话。

沉默半晌,他只得重复:“公子,夫人喊您回家吃饭。”

“回吧。”

白衣少年垂下眼帘。

刚进府邸,赵慎老远就闻见一股焦味儿。

他心头浮起不妙的预感,推着轮椅朝焦味儿奔去,只见满地灰尘,灰尘里还有没烧完的纸人和书页。

他曾爱惜如命、每日擦拭的黄铜法器,被烧得漆黑扭曲、面目全非!

赵慎浑身发抖。

周身温和的气息消失不见,只余下浓浓戾气,“谁干的?!”

“我干的!”

赵夫人步出绣楼,“慎儿,你已经可以在外面自由行走,这些个没用的玩意儿,娘就替你烧了!娘替你重新布置了塔楼,你进去瞧瞧,定会惊喜!”

她笑眯眯的。

赵慎强忍怒意,命人把自己送上塔楼。

推开门,他熟悉的屋子摆满书架。

书架上堆满了经史子集!

这间屋子,他陌生至极!

赵夫人笑吟吟跟进来,“慎儿,这些书全是对你有益的,你多读读,将来总能用到。还有这两排书架,上面的书全是讲述帝王之术的,你能否明白娘的用心?”

赵慎没搭理她。

他驱使轮椅来到窗畔。

琉璃窗上,还贴着那只白纸凤凰。

是小苏酒亲手贴上去的……

指尖爱惜地拂拭过,他喉头滚动,忽然吐血!

血液溅上琉璃窗,把白纸凤凰染成血红。

赵夫人尖叫出声,慌忙上前捧住他的脸,“慎儿!慎儿你怎么了?!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你告诉娘,娘替你杀了他们!”

赵慎推开她。

他绝望地看着她,“如果我死了,那一定是你的错。”

“你胡说什么?!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怨娘?!”

赵夫人滔滔不绝地述说起自己这些年的辛苦。

赵慎眼前却渐渐模糊。

他闭了闭眼,彻底晕厥过去。

赵府乱成一锅粥。

一处孤零零的院落里,肌肤呈现出病态苍白的红衣少女倚靠在树下。

她对宝相塔那边的混乱恍若未闻,手捧一块翠绿佩玉细细端详。

佩玉上,赫然镌刻着一个“致”字。

忽有“咕咕”声响起。

一只信鸽落在她肩头,啄了下她的脸蛋。

赵舞阳解开信鸽腿上绑着的书信。

乌云蔽月。

书信被赵舞阳撕成碎片,她的面庞笼在阴影中,“来人。”

……

萧府。

苏酒在降鹤汀换过衣裳,正打算去松寿院陪老太太用晚膳,谷雨突然着急忙慌地过来。

“小姐,公子说他腿疼,劳您过去瞧瞧!”

“腿疼找府医,我能瞧出什么名堂?”

谷雨快要哭了,“可是公子疼得厉害,从海棠馆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床上打滚呢!”

打滚?

苏酒冷笑。

大魔王的谎话越编越顺溜,她倒要过去瞧瞧,看他是怎么个打滚法。

她来到明德院,只见萧廷琛身着寝衣靠坐在榻上,面如金纸,瞧着十分可怜。

李氏赏的红藕坐在榻边,小意温柔地喂他喝药。

瞧着红袖帐暖,好不快活。

苏酒唇畔的弧度冷了几分,“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到晚上就成了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红藕也不起身行礼,笑道:“回五姑娘话,公子在外面奔波半日,所以伤口有些恶化。府医吩咐,须得仔细调理,才能尽快好起来。”

说着,又舀起一勺药,喂到萧廷琛唇畔。

萧廷琛喝下,虚弱地望向苏酒,“妹妹喜欢赵慎?”

苏酒不置可否。

萧廷琛笑了笑,“今儿回府之后,我仔细想了想,从前是我对不起妹妹。这些天我对妹妹穷追猛打,也无法令你回心转意,可见咱们之间,终究是破镜难圆了。”

苏酒负着小手,掩在裙裾下的绣花鞋互相轻蹭,低着脑袋不说话。

萧廷琛继续道:“弱冠之年,已该成家立业。我想通了,这次科考我定会高中,然后步入官场,迎娶娇妻。苏小酒,这才是我该走的路。至于你……”

他顿了顿,凄然,“你永远是我妹妹。”

苏酒抬眸。

少年神情真挚,不似撒谎。

她不自然地避开目光,淡淡“嗯”了声,“你想通就好……我,我该去松寿院了。”

她转身。

一只脚刚跨出门槛,萧廷琛又道:“嫡母送来的两位美人甚合我意,我寻思着,今晚便能成了好事。苏小酒,叫嫂子。”

红藕大喜过望,“公子?!”

萧廷琛只是看着苏酒的背影。

他唇畔挂着一抹笑。

既然硬的、软的都不行,那就只能曲线挽救一下他们的爱情。

他不信,苏酒当真对他一点情意也没有!

苏酒背对着他,娇俏的面容上半点笑容也无。

秀丽的远山眉微微蹙起,她平视虚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通房而已,也配称得上‘嫂子’?萧廷琛,你傻了,我可没傻!”

她赌气离开。

萧某人摸了摸下颌,弯起的桃花眼比狐狸还要狡诈。

苏小酒这反应,是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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