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纱布,露出伤口。
小拇指下边缝的线崩开了三针,正在流血。
“都受伤了就不要乱动了,有什么活你喊我去不就行了?”
陆晓敏眼睛里蒙了一层水汽,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张大哥也是的,不知道你手上有伤吗?”
“你可冤枉张哥了,他什么都没让我干,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徐叶也有些无奈:“再说,只是伤口崩开了而已,等下我去找婉玲重新缝上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
酸枣木没放好,从桌子上滚了下来,徐叶下意识顺手接了一下。
估计就是那一下把伤口崩开的。
“婉玲姐在哄小威睡觉……”
陆晓敏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来给你缝吧。”
哪个少女不怀春?
何况生死之间,最易动情。
之前陆晓敏说要嫁给徐叶,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但是经过昨晚,她的心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
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吃花好几年了,但是为了救自己,徐叶毫不犹豫地就掏了出来。
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家道中落,寄居屋檐下,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很淡然,其实心里和韭娘一样缺乏安全感,对未来充满迷茫。
但是在徐叶伸手抓住刀刃的那一刻,她的心跳都停止了。
不再迷茫,也不再害怕。
眼前这个并不强壮的男人,给了她久违的安全感。
也就是在那一刻,陆晓敏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可惜,他不愿意娶自己……
徐叶哪里知道陆晓敏短短片刻想了那么多?
知道刘婉玲在哄小威,也没有多想,跟着陆晓敏就进了木棚。
都不用吩咐,韭娘已经小跑着去厨房烧水了。
虽然她搞不懂徐叶为什么要用开水煮线,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能找点事做就行。
其实普通针线是不能缝合伤口的,容易感染不说,等到伤口愈合之后,拆线也会非常痛苦。
而且被铁器伤害,还要打破伤风。
可惜这里条件实在有限,这些东西想都不要想。
很多农夫受伤了都是往伤口上撒点干土,止住血就不管了。
陆晓敏的性格比刘婉玲和韭娘更开朗,也更坚强。
熟悉之后,有时候也会大大咧咧的。
但是给徐叶缝合伤口的时候,却极为小心。
一点一点的扎进去,又一点一点的穿出来。
却不知道,越是这样徐叶越受罪。
但是看到陆晓敏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还是忍忍吧。
简简单单的三针,就算是个实习的新手护士,估计一两分钟就能搞定。
陆晓敏足足缝合了五分钟,徐叶把自己的大腿都快掐紫了才结束。
他决定了,下次如果再崩线,说什么也不能让陆晓敏给自己缝。
韭娘是个闲不住的,总想找点事做,陆晓敏也一心想着早点赚钱,扩大作坊,徐叶害怕她们俩晚上偷偷纺线,走的时候干脆把纺车的踏板拆掉了。
回到杂房,张狗子已经按徐叶的要求,把酸枣树砍成了几截,正在用柴刀小心地削皮。
纺车的部件徐叶可以交给木匠去做,因为就算纺车传出去也没有太大影响,他可以随时升级。
但是弓弩不行。
这东西杀伤力太大了,万一传出去,后果他完全无法预料。
所以,他宁愿让张狗子用柴刀慢慢磨,也不愿意找木匠帮忙。
知道伤口刚才崩开了,张狗子说什么都不让徐叶再动手。
没办法,徐叶只能坐到一旁,无聊的想着怎么改进张叔铁匠铺的炉子。
俩人一直等到月亮都升到了头顶,风尘仆仆的张宾才回来。
回来之后,二话不说先端起水壶吨吨吨喝了半壶。
“宾弟,辛苦了。”
徐叶起身从小炉子上提起一个小吊锅,盛了一碗米粥出来:“饭一直给你热着呢,赶紧吃点。”
张宾从中午到现在,他一直在赶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也不嫌烫,端起饭碗,呼噜呼噜几下就把米粥喝得干干净净。
徐叶笑着又给张宾盛了一碗。
他知道,张宾这么吃饭,带回来的一定是好消息。
直到把一小锅米粥喝完,张宾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你当时要买这小吊锅,我还说用不着,现在才知道是个好东西,用着太方便了。”
“是啊,等我把炉子弄好,估计一天到晚都要烧着,有个吊锅以后随时都能喝到开水。”
徐叶也笑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没有喝开水的习惯,走在路上渴了,随便找个水沟鞠起一捧水就能喝。
徐叶穿越来之后,就从来没喝过一次生水。
可是每天要单独烧几次开水,也非常不方便。
所以徐叶在县府大采购的时候,就买了这个吊锅。
当时张宾和郭村长还觉得他败家。
小小一个吊锅就卖好几百文。
还问他怎么不自己打一个。
他们哪里知道,制作铁锅的技术含量,可比做把柴刀难多了。
要不然也不会卖那么贵。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决定请张狗子帮忙做弓弩,就没把他当外人,当着张狗子的面问道:
“宾弟,你叔怎么说?光头是瓦窑山的人吗?”
“是的,而且还是瓦窑山的三当家。”
张宾一开口,就把徐叶吓一跳。
把山贼的三当家干掉了,瓦窑山还不得炸窝啊?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嘛。”
张宾继续说道:“这家伙和李虎一样,嗜赌成性,自己的钱赌完了,竟然偷山上的粮食卖钱赌博,去年就被赶出瓦窑山了。”
“怪不得这家伙和李虎勾搭到一起,原来是这样。”
听到张宾这么说,徐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既然被逐出山们,那么光头的生死就和瓦窑山没有关系了,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叛徒来静山山贼的地盘闹事。
“不过我叔说,光头和瓦窑山二当家有过命的交情,当年光头偷山上的粮食,按规矩应该三刀六洞的,是二当家剁了自己一根手指头才保住的他。”
张宾又说到:“我叔说,瓦窑山的其他山贼就算知道咱们杀了光头也没事,但是让咱们注意这个二当家。”
徐叶心里刚刚落下的石头,又一次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