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似乎还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
虽然能听见声音,但苏千晓却觉得眼皮格外的沉重,怎么都睁不开。
她努力了一会儿,累的够呛,很快又睡了过去。
醒醒睡睡,睡睡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这边刚一睁眼,旁边立刻就有人俯身过来。
是萧乾。
只是这家伙怎么回事,一张脸这么的憔悴,看着像是多日没睡过觉一样。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好丑!
“丫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还觉得不舒服?”他的声音听起来喑哑低沉,带着一丝快压抑不住的焦灼。
苏千晓仔细感受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我很好。”
说着,她撑起身子就要坐起来。
萧乾连忙伸手,扶着她靠在大迎枕上。
苏千晓这才有机会打量周围。
这是个有屋顶的房间,有桌有椅,格调清雅,靠墙摆放着多宝格子,屋角放着两只青花瓷花瓶。
她所躺卧的床是金丝楠木的,头顶上是洁白的纱帐。
她这是到了哪里?
“咱们现在在尤国的祥云镇上,离溪南城不过二十里地。”
停顿了一下,萧乾接着道,
“你爹娘他们现在已经在溪南暂时安顿下来了,等你好了咱们就去与他们汇合。”
听见最后一句,苏千晓猛地扭过头来,
“我生病了?是什么病?”
她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除了感觉有点累除外。
萧乾伸手将被角给她掖了掖,柔声道,
“你师父没说,不过有他老人家在,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是了,她之前好像是突然晕倒的。
苏千晓忽的想起来之前的种种,还有那些醒醒睡睡的时光。
她这到底生的是什么病?
如果只是普通的疾病,没道理师父不和萧乾说的呀。
虽然俗话说“医不自医”,但是她还是伸出右手搭在了自己左手手腕上。
脉相中正平和,脉搏跳动有力,一切都很正常,除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沐玖走了进来,后头跟着端着药碗的小木。
“晓儿,你醒了,来,喝药吧。”沐玖笑了笑,随手接过小木手里的药碗走到床前。
汤药还热着,药味氤氲缭绕,苏千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自从跟着沐玖学了医,她已经很久没喝过药了。
而这药光闻着味儿就知道一定很苦。
因为这里头分明有苦参……
但她还是捏着鼻子,一口气将那碗药给喝了。
旁边立刻有只玉手伸了过来,先是给她递了杯清水,而后是一粒蜜饯。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十分听话的漱了口,又接过蜜饯含在嘴里。
见她喝了药,沐玖直接在床边坐下,小木则端着药碗出去了。
苏千晓往小木远去的背影上多看了一眼。
“嗯,你先休息,到了晚间再服一次药看看。”沐玖把完脉温声道。
说完他站起身就要出去。
“师父,”苏千晓叫住了他,面色很平静,
“您不用瞒我,我到底生的是什么病?”
沐玖看了过来,目光先是扫了萧乾一眼。
“没关系,您就照实说吧,她有权知道实情。”萧乾缓缓道。
苏千晓登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沐玖。
“其实你不是生病,是中了蛊。”沐玖说着,从袖子里直接掏出一个水晶小瓶。
这瓶子和当初给靖国皇帝治病的时候用的那个瓶子有点像。
不过,此刻这瓶子里装的虫子却不是细线虫,而是一个有芝麻大小的黑色小虫,身体是圆的,头顶有一个尖喙。
此刻这虫子正沿着瓶壁爬行,动作迟缓,时不时还停下静止不动一会儿。
而瓶子里除了这小虫之外,竟还放了两粒玉石,约摸有她食指大小。
望着这个小虫,苏千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嗯?
左脖颈那里的确有个细小的伤口,不过已经被人包扎过了。
“师父,我这是余毒未清吗?”她直接看着沐玖道。
蛊虫都已经被沐玖给弄出来了,但她还需要喝药,那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沐玖张了张嘴,头一次觉得对病患告知病情竟是这样的困难。
沉默了一会儿,他眸光一黯,
“晓儿,为师已经仔细查过了,这蛊虫名为‘阴阳’,乃是于极阴极阳中培育出来的,只要中了蛊,就已经会对宿主产生影响了,即便蛊虫已除,仍旧是一样。”
苏千晓抿了抿唇。
这蛊虫这么猛的吗?
竟然比靖国皇帝的那个还厉害。
她眼前立刻浮现出李若水那张苍白发狂的脸。
虽然不知道那女人是如何操作的,但她敢肯定这蛊绝对是她下的。
沐玖的声音继续响起,
“要解此蛊毒,需得从根源上入手,拿极阴极阳之物调和入药才可,”
说着,他又看了萧乾一眼,才继续道,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目前我们已经找到了几样可入药的东西,为师会尽快将解药给研制出来。”
“嗯,有师父在徒儿不担心。”她柔柔一笑道。
沐玖身形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也带了一丝笑容,
“好了,那你先休息,为师下去忙活了。”
苏千晓点了点头。
沐玖出去了,还带走了萧乾。
俩人一出去,苏千晓唇角的微笑就消失了。
她的右手指尖重新搭在了左手腕上,片刻后沉默着收回。
她的脉相正常的很,但却似乎被一层薄纱遮掩,叫人不能探寻的更深入。
她不知道这是师父的手笔还是那蛊虫的余威,但有一点她却是知道了。
那就是,她的状况应该是不太好的。
正思量间房门被再度打开,萧乾迈步走了进来。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睡会儿?”他唇角含笑,在床边坐下。
苏千晓也看着他微笑,
“若这蛊毒解不了,我还能活多久?”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整个房间都静默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墙角的滴漏刻钟都停止了。
“李若水曾说,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所以她连师母与师姐的坟都掘了呢,而我又是师父的徒弟……”
还是个女徒弟,她怎么可能放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