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查出了端倪

任安瞧着参与者都畏罪自尽了,该找出的“同谋”也都丢进了牢中,可你要是想找出罪魁祸首,难——难上加难。

再闹下去,不是抓人,而是扰民。

任宰辅就催着大理寺卿赶紧将案子结了,该上报的上报,该嘉奖的嘉奖,皇帝老儿虽然不想买账,可宰辅大人条条框框言之有理,只得下令将龙武卫调入东宫府中保护太子安危,其他的皇家内眷也都要小心谨慎——这罪罚了,剩下的,就是——论*功行赏。

简校尉一听,跪得是头都不敢抬,天皇老子没砍掉他的脑袋,他都已经庆幸了,哪里还敢给神武卫的人邀功。

“末将是罪该万死的,神武卫绝不敢领功。”

“启禀圣上,神武卫众人情有可原,更何况保得太子毫发无伤,”任安就事论事替简校尉开脱,“倒是此番魏国公府陆以蘅,可圈可点。”任宰辅虽然对陆以蘅这个丫头心存防备,可不妨碍她应得的嘉奖。

救下了太子,那是大功!

那站在一旁的东宫太子明琛听到了,也忙跪在了殿下:“父皇,儿臣也认为陆副使的确是第一功臣,若没有她倾身相护,如今躺在病榻半月不省人事的,怕就是儿臣了。”哪怕是现在,明琛的脑中还能清晰回想起当时千钧一发的景象——

那小姑娘支撑着马车任由肩头血肉模糊,还有那替自己挡去箭矢时的热血浸透了自己的长袍,可敬可佩。

天子不动声色,他的气可还没消退的干净,没找出最后的元凶就如同梗刺在后,更何况大理寺那群饭桶竟然连几个犯人都看护不好。

难得那向来对陆家很少开口表达想法的秦徵也站了出来:“微臣觉得这件事不应神武卫负全责,若要论*功行赏,第一人自然是陆以蘅,简校尉以为呢?”

简奕忙抱拳正声道:“是,若要说神武卫还有什么功劳,便是护下了太子殿下,否则末将万死难辞其咎!”要不是陆以蘅拼死相救,一旦太子出了意外,别说简奕的脑袋要掉,这神武卫多少小将士得遭殃,这次,陆以蘅算是保住了所有神武卫的颜面和性命。

可天子还是没有说话,他好似在沉思,在揣摩,眼神时不时的瞥向了一旁的山水屏风,屏风前的长榻上可不正懒洋洋的倚着一位王孙贵胄,凤小王爷。

自从行刺发生以来,小王爷就再也没有出过宫了,一直都跟随在九五至尊的身边效“鞍马之劳”。

可屁的鞍马之劳吧,瞧瞧那个只会谈笑风生的家伙——

男人逗着怀里的六幺,好不惬意,他虽然老老实实的,可压根心思就不在朝堂之上,也没听这殿里的文武大臣在商讨什么国家大事,得,他不操心更不关心。

九五之尊抿了抿唇角,那小子不说话,就是在默认。

于是天子大笔一挥:着吏部,从重议奖。

御书房中的人缓缓退了殿外,只有凤明邪还没有离开,他向来在皇帝老子的面前也懒散惯了,说好听了,那是兄弟情深不分你我,说的不好那就是狂妄自大、目无法纪。

九五之尊也将他索性当空气,批阅着手中的折子,最近的烦心事可不止那么一两件,三省的知府道台苦恼着匪贼为祸,南方呢下着瓢泼大雨闹着水患,边疆大吏又是八百里加急直送兵部,好似内忧外患突然都涌了上来,的确无力再分心处理什么盛京城里抓不着的鼠辈宵小。

不过手里的折子有一点异口同声了,就是夸赞着魏国公府那位幺儿。

平心静气的想一想,作为天子来说虽可将别人对皇家的牺牲看成是理所当然,但却不可辜负这片赤忱忠心,就好像陆以蘅第一次踏入金殿时,跪在地上说出那样的慷慨陈词——臣女别无所求,只希冀,这一身武艺,一腔赤诚,能戴罪立功,为大晏朝的百姓做出表率和贡献。

如今,心口如一、身体力行。

“陆家的姑娘的确不同凡响。”天子眯着眼也不由要感慨两分。

一个小丫头挡在太子跟前面不改色心不跳,朝中这么多人,宫中十二卫队,要找出几个忠肝义胆在生死面前泰山压顶而不崩的,不多,尤其是她年纪小小却如此果决有胆识过人,更不可多得。

凤明邪却不说话,只是朝着天子颔首。

“这次不给她说好话了?”天子记得没错的话,自己这位十四弟不是一直对陆以蘅侧目相待的。

“臣弟揣摩着,怕是皇兄要问罪了。”凤明邪抱着六幺软声道。

“哦?你何罪之有?”换句话说,这天底下还有人能问你凤阳小王爷的罪?天子悻悻然的原本翻阅奏折的手也停下了。

凤明邪还是那般慵懒散漫的模样,一甩手,六幺跳入怀中耳鬓厮磨的没有丝毫在面对真龙天子的自觉,男人一笑,眼角生花活色生香的,有时候九五至尊都怀疑,自己这位十四弟当真是他们明家的子嗣吗,怎么就偏偏调*教出了这么一个百无禁忌风月叠肩的小王爷,眼角眉梢那么一挑,就容易叫人心神悦动。

小王爷呢,只笑不回答。

天子挑眉:“朕的皇弟可从来不会承认是自个儿的错,”有些怪责也绝没有追究的意味,“你找过狰儿了?”

凤明邪“呀”了声,仿佛被打小报告这事还挺意外。

“别给朕装聋作哑、装腔作势的!”天子意扔折子从龙椅上站起身缓缓踱步下来,满脸无奈,“你是狰儿的长辈,平日里行事言辞还得要多做出些表率来。”别一天到晚的躲在金珠银玉堆里,对谁都是一股子放浪形骸的模样,这不教训起人来还没有半点长辈的风度。

“那您教教臣弟,何为表率?”凤明邪耸肩。

天子眉宇一蹙就恨不能将他底下坐着的长榻给踹飞了去,得,都是皇家宠出来的骄纵性子,现在谁治不了。

凤明邪还就喜欢看九五之尊气得吹胡子瞪眼可还拿他没法子的模样,小王爷堪堪一笑,春风鉴月。

“听闻你前段日子去过魏国公府,”天子踱到了金殿门口,一旁的太监忙退避三尺,阳光落在他金丝的龙靴上,灼灼耀眼,”他斜睨了男人一眼:“朕难得见你小子又几分兴趣盎然的样子。”

凤小王爷虽然常年不在盛京城,可凤阳城的大小事什么都没逃过天子的耳目,这男人向来流风倜傥好似惹人多情可偏偏在朝政上极少敞开了心怀的赞誉,如今对着陆以蘅总频频出人意料。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凤明邪“噗嗤”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天子就咂咂嘴,若是手中有折子,这会儿就忍不住朝这小子的脑门砸去,什么话头由他的嘴里说出来都似假非真,他更像是铁了心的任着你们猜忌怀疑,不过天子闻言反而松了口气,越是大咧咧说出口的越是容易消磨的乐趣,那些遮遮掩掩秘而不宣的,才是真心真意。

所以凤小王爷能脱口而出,无非是猎奇在作怪,就仿佛寻到了可以戏弄的“玩*物”一般。

“你少动她的心思,”不是九五至尊要劝诫,这个姑娘可不是随便去个男人招惹得了的,听说位高权重的秦徵都叫她给堵了回来,自己这位皇弟要是不收敛收敛,迟早头破血流,何必跟一个不解风情的小木头过不去,“要知道陆家和秦家可是有婚约的。”

如此招惹戏弄大晏朝的巾帼红颜,岂是皇亲国戚正人君子所为?!

“臣弟也知道,秦大人会是您的乘龙快婿。”凤明邪压根不买账,喏,婚约本就废弃的心照不宣,又何必要管着臣弟怎么当个窃玉偷香者。

天子的话噎了噎,这小子是天生来和自个儿作对是吧。

“凤小王爷,”皇帝陛下中气十足,身形也魁梧的很,可他生气归生气,见着凤明邪还是那么笑吟吟的,这九五之尊倒也气不到哪儿去,更像是硬生生憋了回去,“狰儿说你断了他那视为珍宝的银匕。”那干脆就来算算账。

“臣弟疏忽了。”小王爷云淡风轻五个字一笔带过。

“那可是丽妃唯一留下的东西。”人家的生母去世的早,唯一的念想就是这致爱之物。

“那改明儿送他三车。”不就是一把匕首。

“你——”天子的话又给噎着了,那能相提并论吗,小王爷哪是不识人间愁滋味,分明是装疯卖傻恶狠狠踩你痛脚,“罢了罢了!”真要给晋王送了三车乱七八糟的匕首去,怕自己那个儿子要大*发雷霆了。

天子蹙了蹙眉,摆手。

明狰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是裂成两段的银匕送来了御书房,可天子一眼就能知道,谁有胆子坏了当年恩宠百般丽妃娘娘的遗物,那也只有自己这个横行无忌的十四弟,至于缘由为何,晋王没有说,小王爷没有认,可天子不傻。

兴许,是为了那一鸣惊人的,陆以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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