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加戈尔被苏珊大妈从荒野中捡回来,已经过了一个七曜日的时间。在《魔幻》中,人们认为一周有七天,每一天是由不同的神明进行值守。
比如星期一是由光明与太阳之神阿波罗当值,星期二是由智慧与战争之神雅典娜值守,然后依次是生命与创造之神伊西斯、科学与艺术之神缪斯、商业与贸易之神阿修斯、大海与风暴之神拉莱耶轮流值守。
数一数,就会感到疑惑,一周明明有七天,为什么只有六位神明。加戈尔这些玩家们也早就感到不协调,然而本世界居民似乎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就连著名的七曜塔,实际上也只有六座。于是玩家们纷纷猜测,这可能是什么隐藏的剧情。
然而加戈尔却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剧情,他一周以来的劝诫苏珊大妈可算是听进去了。
因为熟知接下来的大势发展,知道这里虽然能暂时安稳一两年,但绝不是什么安稳的容身之地,迟早会陷入叛军的统治之下,于是加戈尔这一周以来,就苦口婆心的给苏珊大妈摆事实,讲道理,以各种理由劝说苏珊大妈搬离此地,向着更安稳的北方移居。最好是能搬到王都附近去。
加戈尔始终坚信,没有做就放弃定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自尊自大反而是一种退守。
有许多故事的曲折,便是因为主观的臆断——我的话没有说服力,又怎么会有人相信十岁小孩儿的话呢?
这些这样那样的理由,从而成为冷眼旁观的第三者。
如果不现在赶紧劝苏珊大妈一家搬离,那么叛军到来,大概只有一个结果——汉斯成为炮灰一般的马前卒,而苏珊大妈如果运气好一些,碰到一些尚余人性的叛军首领,大概会成为比现在日子还不如的奴隶。
若不是苏珊大妈的丈夫早年的确陷落在叛军手中,她深知叛军的残暴,这增加了加戈尔话语的可信度,还因为加戈尔表现得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孩儿,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思考的方式都显得十分成熟。
杰出的人总是能得到他人的信服,建立在事实背景基础上的那些理由,令加戈尔身上不知不觉间就有了这样的,令人心折的气度。不然苏珊大妈大概也是不会同意搬离的。
苟且余生很容易,而改变却需要勇气。平头老百姓不关心国家大事,不关心贵族家的三少爷是否痴傻,只是拼尽全力的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更遑论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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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苏珊大妈来说,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是需要勇气的。
做出这个决定后,她看见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感到无比眷恋。这毕竟是她成长的地方啊!
而汉斯....他听见要搬去北方的弗利戈公国,只问了一句——那儿有什么好吃的吗。
他只关心东西好不好吃....
而苏珊和加戈尔则要考虑得更多,这年头出门长途旅游可不像是后世那样方便。不仅如此,大多数时候甚至只能徒步。
即便考虑到妇女儿童的承受能力,加戈尔和苏珊将迁徙地定于与斯提亚特公国北方接壤的弗利戈公国内。那也有许多需要准备的事情。
首先,苏珊大妈需要去集市上买一辆驴车来装东西,凭借他们是无法拿走多少有用的东西的,即使加戈尔和汉斯已经有了成年人的力量。
因为有苏珊大妈丈夫以死换来的抚恤,资金倒是并不窘迫。这让加戈尔和苏珊的计划显得从容。
然后几个妇女儿童要进行长远的迁徙,自己出发显然是不现实的,他们需要等到一队去往北方的商队,附上一些搭伙钱,便可以受到商队的保护。
计划完成后,汉斯留在家里整理东西,而加戈尔陪着苏珊大妈去到附近唯一的城市,也就是布利斯伯爵的直属领地——布利斯城。
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交通工具的缺乏,他们也得走两奥尔,也即是两小时的时间。
然而苏珊大妈作为本地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头蛇,怎么没有蛇道?
她带着加戈尔来到了一栋房子前,狠狠地踹了两下门。
“小阿里斯,小阿里斯!”
门“吱呀”一下就打开了,露出一张成熟却带着无奈的脸。
“苏珊阿姨,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了。”
“我今年已经28了。”
“哎呀,在阿姨眼里,你永远都是小时候那个被阿姨家的大白鹅追着乱跑的孩子哈哈哈哈....”
“嗬嗬嗬嗬嗬~”
听着苏珊大妈的魔性笑声,阿里斯头上冒出一团团黑线,这还有其他人在呢,尤其还是小孩子。于是阿里斯赶紧止住苏珊的爆料。
“是...是啊..苏珊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阿里斯,我是来道别的。”
“这....苏珊阿姨你是生了什么病吗?”
阿里斯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虽然苏珊阿姨嘴巴大,但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小时候还经常给他糖吃。
“阿姨你不要放弃啊,我们还可以去城里......”
“.....我是要搬家了!”
苏珊气呼呼的打断了阿里斯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为什么要搬走呢?”
在阿里斯朴实的世界观里,自己出生的地方,就应该是自己一辈子成长开花结果,也归根的地方。
“因为这孩子啊。”
她指着加戈尔说道。
“这孩子说服了我,我觉得这地方不太安全,叛军迟早就会打来。”
“要知道你杰斯伯伯就是死在那群该死的叛军手里。”
“哦~该死,那可真是群残忍的刽子手!”
阿里斯表示理解,但是他却觉得没有必要搬。因为他对叛军没有什么认识是没有什么认识的,在他看来,苏珊大妈是因为自己丈夫死在叛军手中,将叛军想得太过可怕,才这么急着离开。
而他觉得,叛军打不打的过来都不一定,没必要急着逃离,二则.....就算,上头的人换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对于他们这样的底层人民,在谁手下讨生活,不是讨生活呢?换个人坐上面的位置,又不会影响到自己麦子的收成。
这便是这时代大多数底层百姓的看法了,生活在离政治中心布利斯城较远的郊外,指望他对领主有什么归属感,那是做梦。
也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将战争当做游戏。然而当铁蹄将其踏在脚下,才能明白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