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一起死吧!”罗曼罗那用仅剩的力气和能动的那条腿踢中了八岐大蛇的膝窝。
八岐大蛇无法保持平衡跌在了泥水之中,罗曼罗那死死的锁住了八岐大蛇,让他无法动弹。
罗曼罗那已经分辨不了对与错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强与弱,森林法则的弱肉强食在什么情况下都是适用的,大国想吞并小国得到更多的资源,他们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的流血和牺牲。
安德鲁说的是事实,罗曼罗那说的也是事实。
仇恨像是种子一样埋在每个人的心中,经过了几百年的生长,这颗种子已经成了参天大树,仇恨像是树根一样纠缠到一起。
无数人的仇恨变成了树林,没人能分辨的清哪棵树才是仇恨的根源。
极昼已经近在咫尺,安德鲁甚至感觉到了炽热的狂风在他背后。
“要死了吗?安德鲁。”他自己那么想着。
安德鲁想起了那个夜晚,也是和今天一样的暴雨,三个人健壮的男人闯进了他的家中。
他们拿着火枪,父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子弹贯穿,死在了卧室的床上,弹壳散落满地,鲜血顺着地板缓缓流淌。
安德鲁听到了父母房间的响声惊醒了过来,他光着脚快步跑到父母房间的门口,但他看到的是还冒着硝烟的枪口,和身上满是鲜血的父亲。
父亲倒在地上,额头上是一个血洞。
父亲面对着自己,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愕,就那么看着安德鲁。
血已经渗到了门外,沾到了安德鲁的脚上,他不敢出声也不敢动,那群人撕开了母亲的衣裙,想要强暴她,安德鲁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一直在泪流。
母亲发现了在门后的安德鲁,强忍着恐惧用唇语告诉他:“快逃!”
母亲用力的挣扎着,男人们解开了皮带,安德鲁就那么看着,那时候他的眼神已经死掉了,心也慢慢变得冰冷,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安德鲁如坠冰窟。
安德鲁贴着墙边慢慢的走向家门外,行尸走肉一般,他慢慢的走着,脚上粘着父亲的血,每走一步都是一个带着鲜血的脚印,
“只要走出去,梦就会醒了吧,明天天亮还是会看到那个爱喝酒的父亲,带着书卷气息有些严厉的母亲。”年幼的安德鲁那么想着。
母亲的惨叫、男人们的奸笑、雷声、雨声,风声,无数的声音在安德鲁的脑子里纠缠着。
他看到了大门,颤抖的手缓缓的拧开了门把手。
大门已经已经被打开,门外是倾盆大雨,安德鲁看着那一连串血脚印,目光呆滞。
他折回了自己的卧室,拿出了自己父亲送给自己生日的礼物,一把没有开锋的肋差。
安德鲁拿起肋差,实木的刀柄被他的手握出了凹痕,他走到了父母的房间,推开了门。
后面的事情安德鲁已经记不清了,他好像做了一场梦,没有开锋的肋差戳爆了三个男人的头颅、胸口、喉咙。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坐在一个已经断气的男人的身上,他的脸已经面目全非,自己的手中是占满了血的肋差。
“不管是什么任务,一定要活着回来,安德鲁。”他来执行任务之前母亲带着有些疲惫的笑容对他说道。
天丛云深深的刺入了地面,从侧面砍掉了罗曼罗那的头。
罗曼罗那死了,那个被寄予厚望的指挥官死在了一次任务中。
那紧锁着的四肢也放开了八岐大蛇,安德鲁像是狗一样在泥泞的土地中奔跑,他有些狼狈,这是他第二次面对着死亡的威胁。
安德鲁想要避开极昼那致命的一击,刺眼的长枪从他的身边掠过,带着灼热的风炸碎了罗曼罗那的脑袋。
极星机甲的能源仓发生了爆炸,安德鲁也被波及,他在地面滚了好几圈,最终无力的倒下了。
晨曦之星如影随形,拔出了已经嵌在土地中的长枪,它并没有理会已经瘫在一边的安德鲁,径直的跑向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玛琳区!
“米迦勒大人!晨曦之星失控了!他刚才想要杀了我,现在正朝着玛琳区的方向前进!”
安德鲁紧紧的握住了刀,想要再爬起来阻止晨曦之星,但安德鲁的身体好像被抽空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禁制的时间到了吗?千万不要死,我还要活着回去见母亲”安德鲁气若游丝,他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禁制的时间......到了。”巴奈特害怕极了,连开枪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身体被天启机甲抽空,挤不出一丝的力气,手里的火枪掉在地上,自己也无力支撑这具身体,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天启骑士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他们使用了天启机甲的禁制,代价就是透支自己的身体和血液。
禁制结束之后他们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弱小,无力再面对汹涌的人潮。
“教廷骑士团!保护天启十字军!绝对不能让任何一具机甲落在其他人手里!”科瑞恩奋力的挥着手中的武器,仅剩的十几名教廷骑士围成一个圈,围绕着其中的几位骑士。
他们看着自己周围的骑士,那些人用人墙阻挡了特洛伊联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他们原本只是天启机甲的辅助,一切的战术都是以天启机甲为中心制定的,他们如果倒下了,那教廷骑士只能以命相守。
各种武器砍在教廷骑士的身上,尖锐的骑士枪贯穿了他们的身体,锋利的锯齿剑劈开了他们的机甲,露出了驾驶舱。
短刀割断了机甲的各个关节,没有了传动链条的教廷机甲就像是被砍掉了手脚的人类,失去了反抗能力。
教廷骑士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扑在了那群少年的身上,他们的手脚死死的深入了地面,组成了碉堡,想要保护其中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教廷骑士组成了钢铁的壁垒,把已经透支了身体的天启骑士压在了自己身下,用自己的身体进行着最后的守护。
巴奈特、阿尔伯特、安德鲁他们惊恐的想要哭出来。
他们只是还不到20岁的少年,尽管他们已经执行过很多次任务,但天启机甲的碾压性性能让他们无往不利,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死亡。
“别害怕,这是应该的,你们是瓦尔兰纳的未来,只要你们还活着,瓦尔兰纳的光辉必将照耀大地。你们会走的越来越远,我们的尸体会为你们铺平道路,我们的鲜血会为你们染红披风,我们的死会为你们的荣耀加冕。”科瑞恩的面罩弹开,露出了那张疲惫的沾满了鲜血的脸。
他们只见过几次科瑞恩,他是个还不到30岁的男人,他有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一位不好也不坏的妻子,有两个还不到10岁的孩子。
“杀人者也要有被杀的觉悟。”科瑞恩咳出了一口血,里面带着破碎的内脏。
“好想再喝一杯家乡的大麦酒啊。”科瑞恩带着疲惫和释然闭上了双眼。
少年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刀剑砍在机甲上的声音,那是如此的刺耳,每一刀每一剑都刺激着他们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