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言。
边扬依旧回到了老段的家里,而叶文姬跟着宁亚子他们离开了。边扬继续住在老段的鬼宅里,除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其实还有一点打探情报的意味。这两天的经历已经证明,老段的问题很大,边扬想要搞定这次的主线任务,一定会和老段产生接触。既然如此,不如继续住下去。
说白了,还是破罐子破摔。
然而这个晚上,边扬失望了,老段当时在呼呼大睡,他没来得及套出什么情报。这次,边扬大着胆子,仔细地搜查了一下老段家里的情况,每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研究了一遍,结果什么都没找到。而直到翻查结束,老段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背后。
老段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独居老人。
但宁亚子声称这里是阴气凝成的鬼宅,老段的段位绝对不低。
哪里出了问题吗?边扬想不明白。
……
“你们为什么不看好他!”
“我们怎么看?他说他要方便,我们难道要跟着他过去?”
“那怎么着也得定个时间吧?都死一天了你们才知道?”
第二天清晨,刚走到邬汉成的院子门口,边扬就听到了震天的呼喊和争吵。叹了口气,捏了捏眼眶,边扬一脚踹开了房门,顿时让房间死寂了下来。
“吵什么吵,”边扬的语气极其冷酷,“要是想不开,自己往戏园里一撞就是了。”
“没,没,大佬,我们开玩笑的。”邬汉成尴尬地笑了笑。刚刚就属他的声音最大。
边扬瞥了他一眼,看见宁亚子带着将伯青坐在最里侧,叶文姬坐在他们旁边,努力地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也是昨天临别前边扬特意叮嘱过她的事情,作为“高层契约者”,他和叶文姬都得努力完善自己的人设,同时,还不能露馅。
“昨天,那座小楼里,有个人死了,他是哪一组的?”边扬找了个凳子,在离宁亚子比较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佬,他本来是我们组的,说好的去烧纸,吃完午饭之后走。但是刚走一段路,他就说自己不舒服,想要去方便,然后就不知道去哪了。我们也是刚刚知道他死了的。”一个契约者小心翼翼地说道。
边扬沉默了一下,摆了摆手:“不说他了,晦气。”
“说一说你们分组的收获吧。”
“好,好。”众人畏惧地纷纷开口说道。
很快,边扬就弄清楚了他们收获到的信息。
去烧纸的那一组,认认真真地按照边扬的命令,选了中午的时候,带着一堆向镇民借来的辟邪器具去了乱坟岗。他们果真找到了线索,那就是一处大的合葬墓,埋葬的是整个梨园行所有死者的尸体。据说,那次请道士进去驱邪,尸体就全部被带出来了,埋在了那里。他们带了纸,然后记下了墓碑上的所有名字,抄录了几个副本,把原本拿给了边扬。
太对了我的哥。边扬暗自赞叹了一声,拿过纸,匆匆扫了一眼后,将它折叠起来,放进已经有些凌乱的西服口袋里。名字很多,他需要回去慢慢比对。
而抓药那一组,收获则和边扬的预想差异很大。
那个药店的老板,根本就不和他们寒暄讨论,只问了替谁抓的药,然后就一言不发地抓好了药给了他们,也没要钱。当契约者试图和他讨论一些话题的时候,他直接就没理会,什么都不回答,把客人全部赶了出去。
而在抓完药送回去之后,他们触发了第二个支线任务,去给镇子另一边的一个朋友送些鸡鸭。
最后,是打铁那一组。打铁的人很多,但最后通过铁匠考验,得到东西的就是邬汉成和喻文良,他们各拿到了一根铁棍。
将各类信息在脑海里转了一遍之后,边扬大概理清楚了一些脉络。正当他想要开口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子,喻文良,开口补充道:
“我这还有一个线索,是在打铁时候触发的,铁匠的委托,要去镇子最西边不知道干点什么。任务的提示是必须要有铁匠的赠送,我想和邬汉成一起去看看。如果有危险,我们就撤回来。”
“可以。”边扬平淡地点了点头。
说完,他看向了剩下的契约者,努力做出冷漠与戏谑并存的语气:
“好了,已经死过一个人了,我想你们也清楚,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危险。不过,变强的机会总是有的。”
“你们自己组队,去完成后面那个送鸡鸭的任务,如果还有后续,不需要汇报,直接就做下去,直到做完为止。每个环节,都要打探情报,尤其是和梨园行相关的。如果遇到危险,自己判断能不能承受,自己想办法。”
“或者,我给你们一个任务。去打探一下,梨园行所处的位置,之前是干什么的,之前那里有没有什么传闻。”
“如果不想去,也可以自由活动,休息。一两天之内我们就会试着进入戏园探索,在此之前调整好状态。我不想有人拖后腿。”
“明天早上,还是在这里集合,希望明天,不要再少几个人。”
“好,都去忙吧。”
在边扬漠然的注视中,众人纷纷慌乱起来,除了邬汉成和喻文良拎着棍子离开,其他人都选择了一起去做那个送货任务。几分钟之内,房间就重新冷清了下来。
这时,边扬才神色凝重地重新抽出了纸张,再次认真地审视了一遍。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份名单上,是少了几个名字的!
这里面,没有一个姓段的!没有一个姓程的!没有一个姓路的!
也就是说,乱葬岗的坟堆里,没有小段的尸体,没有小程的尸体,没有小四的尸体!
接过纸张扫视一遍,又听边扬阐述了自己发现的问题,宁亚子也沉思了起来。
“怨灵里,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如果死者生前接触过较高层次的怨灵力量,又怀有极其强烈的负面情绪,那么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尸体很可能直接变化为怨灵。也就是说,在死者死去的地方,甚至找不到尸体和血迹。”
“也就是说,小程,死在了那个阁楼里。”边扬没费什么力气就弄明白了宁亚子的意思。
因为是特殊情况,所以边扬他们在探索小楼的时候,没有发现尸体,只发现了怨灵留下来的痕迹。这也可以解释小程的尸体去向,他应该是在逃亡过程中,身体衰竭,最后死在了阁楼里,变成了怨灵。在有人打开封印之后,他就离开了那里,消失不见。
“小段,小四……”边扬敲了敲纸张,突然毛骨悚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该死,那小程变成的怨灵去哪了?”
“戏园?”边扬和宁亚子对视了一眼。
戏园的危险指数再一次提升了。
房屋里,一时有些安静。
“伯青,文姬,你们回家等着。”在安静之中,宁亚子果断地说道。
“你要去戏园?”边扬皱起眉毛。
“我们翻墙进去,”宁亚子站起身来,相当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了,我们至少要进去找找线索。”
这么莽?等等……边扬沉默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不是不行。”
“你们真的要去吗?”叶文姬不安地小声问道。
“只是去看看情况而已,放心,我们很快回来。”边扬冲她笑了笑,也站了起来。
边扬决定跟着宁亚子一起莽,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许多问题根本找不到解法,在外围恐怕永远只能找到一些似是而非自相矛盾的线索。想要搞清楚问题的实质,就必须要冒险进入戏园。
而如果一定要进入戏园的话,跟着宁亚子两个人进去,总比带着一堆拖油瓶进去好得多。最起码,宁亚子是实打实的超凡者,而边扬也有一定的特殊,总比其他人好一点。
“走吧,快去快回。”宁亚子凝重地快步走出了房间。在将伯青和叶文姬担忧的注视中,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
……
“再往外走就是荒地了吧?系统不是说不能离开这破地方吗?”邬汉成左顾右盼,只见周围的场景越来越荒凉,房屋越来越少,杂草和空地成为了视线所及的主流场景。在他的前方,喻文良也奇怪地看了看左右,面露诧异之色。
“有点问题。”喻文良诚恳地说道。
“要不我们分头找找吧。”邬汉成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的空地走去。
“好。”喻文良回答。
于是,两人就在这空地里寻找起了可能的线索。因为清楚这里是鬼镇,又毫不怀疑隐国的提示,两人都弯下了腰,仔细地研究地上的一草一木,试图找出一些异常来。
“等等,那边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这时,邬汉成突然听到了喻文良的惊呼。他顾不上思考,抬起头来,看向了另一边,却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时,风声传来,接着,邬汉成只感觉自己脑后一热,颓然倒在了地上。喻文良骤然弯下腰,跪在地上,左手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的胸口上勾勒某个符文,以此来减缓自己的痛苦。
“对不起,我看不透那对狗男女,”喻文良望着地上的尸体,嗓音极其低沉,“但我必须杀了宁亚子和将伯青,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