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没事找事之人,正好此时闲暇,再回味一下那不知回味了多少次的人生倒也不错,也能冲淡一下心底的那股折磨。
中神州,东海之滨的离舟岛上。
此时正是小雨刚过,天空放晴,树梢上面偶尔还有雨水滴落,穿过眼前的竹林便是一片豁然开朗,一大片齐踝草地映入眼帘。
奇怪的是这片平坦的草地本不应该存在,北山地界远观就是陡峭险峻,山上哪里来的如此一片平原?
而此时,旁边竹林中走出一人,是一白发老道,好像是这人很喜欢白色装扮一样,连身着衣袍都是雪白。
到这如此奇怪之地并未露出太多表情,显然是他对这里很熟悉的。
慢悠悠的走在地毯一般的草地上仍由露水打湿衣摆。
先是抬头看高空,目光所及心神远游处,高空中大阵还是一如既往的运作,随后便把目光转向这片草地,这才露出了一副自嘲的笑容转而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自几年之前,大阵无缘无故异动了几次,他感觉时间愈加紧迫起来!
以往只是够了就来,现在基本上每天都会走来此地查看一番。
都记不清摸索了多少岁月了。
随后,气息内敛,念力外放,草地一切风吹草动和灵气散布皆尽收眼底。
只见他伸出苍白的右手之后便没了任何动静。
四周一切都很平静。
时间慢慢流逝,待到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时便收了回去!
缓缓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苍老的身形显的愈加佝偻几分。
“这次之后应该够了,却也只是够了而已,只希望不要太早。”他喃喃道。
转身幽幽叹了口气,却又带着几分释然。
而在竹林之内却是滴水未见。
刚刚晃瞌睡的封尘醒来过来,看了看竹缝间的天色淡然一笑,风紧的日子过的多了,一放松,在那镇子里养的懒散又浮现了出来。
此时,眼角视野微撇,离那竹屋后面不远处行来一袭白衣!
封尘转头盯着他向自己缓缓走来。
着实一股仙风道气,近了前来封尘才看个清楚。
除却那一身雪白之外,也就腰间一块墨绿红穗玉极为显眼。
面容端庄,只是有些面纹有些突兀,身材魁梧却略显佝偻。
封尘还从未见过这般气态的老人家。
站定眼前,他这才后知后觉,连忙起身拱手而拜。
“可有姓名”老道虽看似端庄威严,可说话间,语气倒是绵软温和。
封尘也是轻松许多回道:“在下封尘。”
“可是本名?”
还是不要轻松了,轻声应是。
“姓名倒是不错,就是有些俗气,别人取名归姓总是希望后人能如其名一般,有个好的隐喻。”
而接下来的话让封尘如临大敌一般。
“就如……算起来有个同你一般年纪的年轻人吧,巧了,也是姓封,名为,青云!这般名字多好,只可惜,听闻英年早夭。”说完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封尘心虚道:“姓,为父之定,名,为长辈赐,得何名,不该有所嫌弃!”
封尘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讲出这番话语。
只晓得,此时现在,眼前老道,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已经无所思考,只有接话而已。
而老道却是哈哈大笑一声道:“说的好,家人长辈现在可还安好?”
“安好与否……无从得知,只晓得再相见恐怕很难。”这话可算是发自心底了。
老道听此可能有所误解,叹道:“人生在世,世事无常,就算有那通天的本事,也是做不到样样俱全的。”
继而指了指他话锋一转道:“你可知他的身世?”!
听闻此言,封尘心底那唯一一丝侥幸也是荡然无存了
老道那双深邃的双眸仿佛早已将他看穿,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知晓不多,醒来时,就已经成了这幅模样。”
老道又多看了几眼道:“奇了怪哉,普通人入主普通人,闻所未闻呀!”
“也罢,人死不能复生,你有此机遇也算你的机缘,但入主他人,必会牵连许多因果,此人死后,影响不小,日后行事,自己拿捏稳妥,能了却此事倒也算妙事一件。”
封尘静静听完,在被看穿的那一刻本来以为自己的命运早已完结,谁知老道居然说到了日后。
惊讶道:“啊?您难道不……”
话未说完,老道挥手打断道:“呵,你以为我会如何?我还没兴趣闲到插手别人之事,倒是你,运气也太差了一些,偏偏遇到了卫家那小子,不然,你的事还真没几个人能看的出来。”
“还不是被你看出来了。”封尘微微嘀咕一声。
老道轻声笑道:“我可没那小子的本事,只不过事先告知了我而已。”
“这也能听见!确实是疏忽,早该知道这些人看穿了才是,还是侥幸太多了!”封尘心里喃喃道。
老道继续说道:“与你说这么多,现在该清楚其中的缘由了吧?”
封尘此时已大松一口气,恭敬道:“谢老先生为我解惑。”
老道却笑到:“可不是给你解惑,也别急着道谢,因为……你我之间还有一事!”
“我和您之间有什么事?”封尘奇怪道。
该不会是这家伙以往得罪过这老道吧!不应该呀,他已经明白其中缘由,不该找我才是,他想到。
忽然!封尘感觉压力倍增!自身居然无法动弹一丝!只有眼前事还能看的清,话也说不出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只见此时,自身四周流动着一股奇怪的气息波动和老道缓缓探向他的双指!
封尘不明白这老道到底要干什么!反正汗水早已湿透衣衫还不自觉而已。
老道双指贴与他的额头,屏气凝神,良久,才缓缓收手,封尘这才感觉身体一轻,险些栽倒在地,从始至终,除了那股奇特的压力外,他倒是没觉着其他异样。
老道看了他一眼后背过了身去。
封尘此时可不敢再松气了,就连话都不敢说了!
四周只剩竹叶的沙沙声。
老道突然开口道:“你可知送你来此地之人说,你的体内有一股他看不透的气息?”
“看不透的气息?那是什么?先前未曾听他们提起。”封尘细声道。
“那你之前可遇到过奇怪之事?”
看老道似是在确认什么一般,封尘也不由思索,因为他也想知道,之前的一些事情缘由。
也不藏掖道:“是有些奇怪,本来之前受过很重的伤,可好像睡一觉就能好个差不多!您可看的出来。”封尘小步跑到老道面前,脚下带起些许竹叶。
“嗯~确是有一股庞大的生机,我也看不透彻,只知道是自然。”
“自然?意思是……天生如此?”封尘有些不解。
老道低眉看了他一眼后道:“此自然非彼自然,不过,你身上的却是有些奇特,如果你能修行的话,这股自然可被无限放大,大道畅通,返璞归真!”
接着,奇怪的看了封尘一眼道:“你可还有什么想问?”
总感觉老道行为异常,可这事他很是在意,还是问道:“怎么才能修行?”
老道淡淡道:“身负自然,灵气也归于自然,你这种体质得天独厚,需要配合自然法决才能纳灵入体,淬炼己身,但你却是不同,你的这体质很是微妙,从未见过,如若没有合适的修炼法决,想要修炼也行,不过皆是徒劳,最多只是反哺自身,强身健体罢了,连初境都不可能踏入!”
封尘明显一急道:“应该还有别的法子吧?”
老道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但还是温声问道:“世上平凡之人多不胜数,你想修行,是为何?”
封尘到现在,身上汗水未曾少过,如此一说,他更显紧张。
“我……想回家。”此话夹杂可不单一!
“哦?”
未等老道继续,封尘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话语间有些心神紊乱。
老道叹气道:“也不知你家到底出了何事,可这世间如此辽阔,总会还有其他法子修行,不单单只有那一条大道。”
封尘又打断了老道话语,激动未曾平复的盯他道:“还有办法!?什么办法,是不是您刚刚困我那玄法?!是不是外面竹丛表面那些奇异的波动?!”
封尘极力将话题往老道感兴趣的地方试探。不知为何,他心底升起一丝不妙!
话音刚落,三两呼吸间四周寂静!就连竹叶声都听不见了!
这下轮到老道吃惊了,语气明显急促了一分,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能感觉到?!”
封尘此刻心情复杂,总归是问到点子上了!
立刻回道:“倒不是能感觉到,我能看见!”
这话又是惊了老道一下,盯着他的双眼道:“那你看好!”
随后,袖袍一挥,地上竹叶随风而起一片,紧接着,老道手掌一握!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竹林之内,所有竹叶全部悬空停滞!好似那仙人手段。
封尘更是暗暗称奇。
此时,老道看着他道:“让我相信你所说的看到。”
封尘不做太多言语,从始至终,已经落定,剩下的,有把握没一丝问题,只是不知,这老道之后要做何下文,要是挖自己双眼该咋办!
但行眼前事,后之随事变,还是先不要想太多,看了老道一下后,缓缓走了过去,当他在那乱叶中握住一片竹叶时,老道眼神变换不定!
封尘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看到这片竹叶与其它完全不一样,索性直接将它摘落。
“哗”的一声,刚刚吹起的那堆竹叶随之跌落,四周所有也归于正常。
他拿着那片竹叶,不好意思的朝老道轻轻晃动一下。
老道深吸一口气,踱步几下,也不看他,嘴里喃喃道:“怪哉,怪哉,这是何故,也不可能呀……”明显看得出,身形声色有几分激动。
忽然!他一把扯过封尘,手掌向身周一划,认真问道:“你再看看这竹林!”
被拉过去时封尘故作哑然,结结巴巴道:“看……看过了,是你屋子后面那三棵竹子。”双手都伸出一指。
老道松开他,有些失神仰天呐呐道:“是了,是了,应该是了,裘老鬼,诚不欺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