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街西廊下一处略显破旧的小院儿，有青烟升起，一股股烤羊肉的香气随着青烟升腾。
贾芸和倪二两人坐在小马扎上看着贾瑞握着一把竹签子穿的羊肉串在用砖头搭起来的简易烧烤炉上炙烤。
油脂滴在火红的木炭上发出滋啦啦的声音。
“瑞哥儿，还不行呢？我看差不多了吧？”倪二擦了把哈喇子说道。
“还差些火候呢。”贾瑞又洒了点秘制香料。
所谓秘制香料，无非是花椒面麻椒面茱萸等碾碎混合而成的，这年头辣椒还没传过来，实在让贾瑞有些惋惜。
尽管他认为没有辣椒的烧烤是没有灵魂的，但是在自己家里给茜雪烤了两次，看茜雪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的那份吃相又让他信心大增了。
“你再不烤好，这一坛子酒可就没了。”倪二吃不到肉，只能又端起碗来又喝了一大口酒。
“没想到瑞大叔还懂这个，这种吃法倒是新鲜。”贾芸也说道。
这个世界讲的是君子远庖厨，做饭烧菜杀鸡宰羊这种事男人是不屑于做的。
“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听说西域人都是这么个吃法，那日试了试，果然有趣，这不就想着给你们也尝尝。”贾瑞说着将考好的羊肉串分给二人。
“尝尝，我尝尝！”倪二忙伸手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撸了一串，烫得龇牙咧嘴却不舍得吐出来，哈吃哈吃了半天才囫囵着咽了下去：“这滋味，绝了！若是天天能吃上这个，给个天王老子也不换！”
贾芸吃相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含糊着说道：“这羊肉烤得外焦里嫩，尤其是中间还夹了一块肥肉，一口下去满口生津，难为瑞大叔是怎么想的！”
“哈，不是说了吗，西域人就这个吃法。来尝尝这个牛肉也不错……”
“可是要多谢瑞大叔让我们吃到这等珍馐了。我敬你一杯！”贾芸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道：“瑞大叔，你前些日子说要开个酒馆，可是就要卖这个羊肉串？”
“正是呢，卖这个不需要什么厨子，只要把肉切好腌制了再串成串，有客人来了直接架在火上烤即可，不需要什么厨子，操作也简单。另外再配上如花生、茴香豆等小凉菜也尽够了。二位以为可使得？”
“使得使得！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火才怪呢，上门的食客定然连门槛都踏破了！”倪二听了一拍大腿说道。
“芸哥儿以为如何？”贾瑞又问道。
“只是不知道价钱如何？可是一般人吃得起的？”贾芸心思要比倪二细得多。
“价钱吗，这羊肉我是四十文一斤买的，一斤能穿三十来串，再加上人工、调料、炭火等，一串成本应该在两文钱左右。如果是开了店面，想来买肉还能便宜一些，不管那些，暂时算两文吧，定价五文钱一串，各位觉得如何？”
“五文钱一串，一两银子是多少？四十串？”倪二掰着手指算了半天。
“错了，一两银子一百六十串。”贾芸说道。
“那不贵呀！若是有一百多串，只怕三四个人也尽够了！再加上点酒水……如此算下来和下馆子点些炒菜价钱差不多，这可是一串串的都是肉，吃起来可比炒菜要实惠得多！而且能有五成以上的利，也不少了！瑞大叔，这事可干！”
贾芸已经算得明明白白了。他年近二十了还没个正经营生，如今贾瑞划出了这个道来，倒是有些激动。
“芸哥儿的脑子是够用的，他说可干我倪二也说可干！”倪二用一根竹签子剔着牙说道。
“好，那我们就操持起来！”
“却不知，要怎么个分配？”贾芸试探性的问道。
“我早想好了，盘铺子的银子、以及置办一应物品雇人，所有的银子都我出，只是我爷爷看得紧，不能每日都来看店，却要劳烦两位了。
到时候芸哥儿主内，倪二哥镇场子，再帮着在你那群朋友间多宣扬宣扬即可。这分成吗，我要四成，你们二人一人三成，可好？
另外，你们每日都在店里店外的操劳，每个月给你们一人先定五两银子的月钱，我是不拿的，二位觉得可还行？”
“这……瑞大叔，你又出银子又出秘方，还给我们月钱，是不是……”
“哎，你们不觉亏就行！横竖要你们两个出力呢！而且我还比你们多分一成，不少了！若是做得好了，每个月也能得个十两八两的银子，省着点，一家子的嚼用也尽够了。
等日后做起来了，也可以再多寻几个铺面开几家分号，京都这么多人口，有钱人也多，还愁没得银子赚？”
“好！既然瑞哥儿这般说了，再婆婆妈妈的倒显得我不爷们了，就这么定了！”倪二端起酒碗：“来，干了这一碗酒！”
贾芸也道：“多谢瑞大叔提携！”
贾瑞笑道：“提前预祝我们的馆子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三人又计议一番，贾瑞将各种细节都一一交代了，贾芸两个都仔细记下，日后几人如何看店铺做准备不一一细表。
因舍得花银子，烧烤店又不需要置办酒馆那些炊具，只半个月都烧烤店就筹备的八九不离十了。
贾瑞也没有几个朋友，便想着开业前叫上薛蟠、贾蓉、贾蔷三个来试试菜。
一则让他们再提点意见，一则也是这三个都是纨绔子弟，尤其是薛蟠，来京都里这么久，狐朋狗友酒肉朋友倒是结交了不少，贾瑞相信这种新奇的烧烤肯定会引起他的兴趣。
至于贾宝玉吗，想想还是算了，原因正好和薛蟠相反。贾宝玉可是个娇生惯养的，外头的东西从来不敢乱让他吃，这要是真吃个拉稀跑肚，自己的店怕是开不下去了。
而且，宝玉根本就是个资深宅男，也没什么交际，天天只围着那群足不出户的姐姐妹妹们转悠，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潜在客户群。
薛蟠今日没有酒局，一听有新鲜玩意吃，自然来得快，见了贾瑞说道：“哟呵呵，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瑞哥儿要请吃酒？赶紧说说，今儿有什么孝敬我？”
“哈，没好东西也不敢请薛大爷，等蓉哥儿来了一并走。”贾瑞打了个哈哈说道。
“瑞……瑞大叔，今儿本该侄儿请客的，前些日子叔又还了钱，合该我做东道才是。”贾蔷小心翼翼的说道。
贾蔷不过十五，也是仗着贾珍和宁国府狐假虎威的主儿，自己却是个怂的。
自从被打了之后，突然发觉这个平日里比自己还怂的贾瑞竟然是转了性子，举手投足都和从前大不同，又见贾珍都对贾瑞似乎不敢开罪，自己也就怕了三分，每次看到贾瑞都觉得脸疼。
贾瑞笑道：“你若想做东道也得改日！实不相瞒，是我和西廊下的芸儿还有个叫倪二的朋友合伙开了个酒馆子，还没开业，这不是想着先趁着清闲请你们去给试试菜呢。”
“哦！居然开了酒馆？”薛蟠立马来了兴致：“可有唱的姐儿没有？”
贾瑞嘿嘿一笑：“有你妹！”
薛蟠听了立马正色道：“瑞哥儿，咱们兄弟说笑归说笑，可不能拿我妹说话！我可是要恼的！”
“是我失言了，文龙见谅！”贾瑞笑道。
贾瑞已经看完了红楼梦，里面确实有薛蟠几处对薛宝钗好的描述，没想到这薛大傻子还是个宠妹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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