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宋齐梁陈

小巷中,血迹拉成一条长线,像是赤红的蛇。

黑衣男子的尸体如街边杂物般被随意丢弃在一旁,苏颜皱着眉,指了指赵上然,“搜一下。”

赵上然冷哼了一声,“得了,您是大小姐。”然后老老实实的捏着鼻子搜身。

“就一把短刃。”赵上然晃了晃从男子身上搜出的血红短刃。“刻着‘晴’字。”

苏颜脸色阴晴不定,“死者不是王家人,而王家还有一女并不在废墟,那么宋尹肯定是落在她手里了。”

她有些气恼,也不说什么,便直接往旧城隍庙跑。

赵上然看着少女背影,口中喃喃,“我以为只要我们活着就好。”

…………

旧城隍庙,墓室中。

少年在听闻母亲遭自身命途牵连后掩面哭泣良久。

在王岸芷眼中兴许是桃花不再落时,才不再听见少年哭泣声。

宋尹抬起埋在膝间的脸,无喜无悲的对王岸芷,茅屋三人道了声失态。

王岸芷默然,也不知如何安慰。

少女其实见过很多生离死别,血与泪总是相互交织着,每每看到,少女都只是默然,倒并不是她冷漠,只是那种悲伤,想来也是无法用任何言语抹平的,倒不如安安静静的,任时间予愈合。

“小友未得机缘,心中可有惑要解,我等或许略知一二。”

宋尹点头行礼。

“敢问前辈们是何人,为何在此地,要行何事。”宋尹一连三问。

“我等为此地墓主,此为墓室,至于行何事,倒并没有,所行皆看心情。”老者开口。

宋尹心惊,墓主?

在其心里,知道小镇为古墓时便对所谓墓主起了敬畏与恐惧之心。

外界术法断绝,灵气枯竭,墓中却全然不同,仿佛是自成天地,不受时间影响。

小镇中的人对其来说是怎么的存在呢?只是其术法通天的造物吗?

宋齐梁陈四家又代表着什么呢。

所有的一切都使宋尹对墓主保持着高度的敬畏与恐惧。

此时听老者提及墓主,宋尹自是心头一惊。

“我三人实为一人,心念相通,只是也不知为何终不可合为一人。”

“自苏醒起我等便在此地,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反正是不能离开此地,有如牢笼。我三人记忆也在漫长时间中逐渐清晰。”

三人交相开口。

“当年有人断绝仙路,使天下修士止步于紫府门前,不可再进半步,我主恐后世生变,布下四座古墓,遍及天下四洲,曾言‘后世有变则古墓出,择天下良才。’我等死后便葬西贺牛洲墓中,外面小镇是外室,此为内室。”

“我主曾君临四洲天下,建立皇朝,武功至极,万古悠悠无人能及。其座下四大诸侯,诛妖斩仙,战功赫赫,我等便为信武侯。”

“我等死后被葬于此,后又苏醒分为三人,不能离开内室。”

宋尹有些头疼,一直接有些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天下四洲是何。”

少女眨了眨眼,为他解惑,“天下共有四洲,西贺牛洲,东胜神洲,南赡部洲,北俱卢洲,四洲内为原海,四洲外为无尽藏海,只是仙路断绝后,凡俗难以跨洲而渡,洲与洲之间再无交接,几乎绝迹。我们在的便是西贺牛洲。”

他愣了愣神,忽觉自己如井中蛙望月,天地大而本我小。

“墓主言‘后世有变则古墓出,择天下良才。’可为何外界有一打更人与我等说十人需厮杀至四人,才可活着出古墓。”宋尹察觉到疑点。

老者轻噫了一声,“我等葬于此后,有关墓主的后手便不得而知,不过墓主所言后世有变,想必是天倾之危,非常时非常法,养蛊之法无疑是最快择出良人。”

宋尹低头沉思。

少女就蹲在桃花树下,望着飘零桃花,听着高山流水,时不时捋捋耳边发丝。

风景甚好,若是无这些喜欢布局来布局去的人就更好了。

少女心想,微晃着头,摇落发簪桃花。

“既然是世间有变,古墓出,为何前辈说很久前曾有人来过。”宋尹心头疑惑未少,甚至更甚。

“我等于此地没什么时间概念,很久前兴许是一两百年吧,有两人同至,其中有一人拿走那把名为灾祸的名器,后一人则也是问了我等先隐秘。”

“世间有变则必有异象,兴许是前一百年曾有异象显示天之将倾,但不知因何缘由未发生,所以古墓才二次开启。”

三人给出自己的见解。

“宋齐梁陈有何特殊含义吗?”这是宋尹最为在意的点,其实有关仙路啊,有关古墓啊,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

他更想知道的是,宋齐梁陈四家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会各自藏有一把钥匙,而父亲与仙人交战,为何其余三家好似别无动静。

三人皱眉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宋齐梁陈是原些四洲大国国号,后皆被我主所灭。”

“小镇外有宋齐梁陈四家,分别掌管着一把钥匙。”宋尹道。

“这我等便不知,我等于此地,想来只是为了守着这些名器,之余外室便不是我等所了解的。”三人直率坦白。

宋尹抱拳行礼,“谢前辈解惑。”

三人爽朗而笑,“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该拿的你们也拿了,这便出去吧。”

少女面露疑惑,“前辈于此困守多时,遇见外人不应该留着解乏吗?”

老者抚须,“我三人且时常争吵不休,再留你们两个小娃娃,岂不更扰了这山青水秀,去罢去罢,寻着茅草屋后的小道一直往前,路尽是座山,攀上便自能看见出口。”

少年少女又向三人行了一礼,而后转身踏上小道。

小道旁两侧花开,向着朝阳,娇美无限。

“你说前辈他们困守此地多年,真的不会无聊吗?”少女兀自问道。

“会吧,他们三人心意相通,其实只是一人吧。”宋尹想了想,说到。

王岸芷想起幼年时遭禁足,只能在座偌大的府中独自修炼。

府中华丽非常,可除却自己外空无一人。

那是种难以言明的孤寂感。

自己仅是幼年如此而已,前辈自醒后长困于此,怎么会不孤寂。

少年少女忽地齐相回头,此时天地寂静无声,众人隔着茅草屋遥遥相望。

“老头真舍得?可这么久没见活人了啊。”

“有什么不舍得的,你不是人吗,他不是人吗。”

“那你老看着那边干嘛?”

“哪有?”

“明明就有”

一老一小争论起来,中年人站在一旁嗤之以鼻。

良久茅草屋后的高山顶上有身影浮现时,老者才停止和少年的争论,抚须而叹,“天下终归是这些年轻人的咯,我们这些早已入土又不知怎么爬出来的老家伙就不要打扰人家嘛。”

山顶的少年少女似乎心生感应,忽地疯狂向山下招手,少女也不管山有多高多远,大声喊道,“前辈保重啊!我们会回来看您的。”

三人忽地默然,而后大笑,“我看这两娃娃就很好啊。”

老者抚须,眼眶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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