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一学宫

京都庆城,上一学宫。

此时天光大亮,书声鼎沸。

周尧在打发晋澜回府后便径直朝学宫走去,一路瞧见了不少刚出门的同门学长。

之所以并不晚归,反而是朝书院走去,一则因胸中有积郁,二则因着心中有惑不解。

有积郁是因为自家兄长的行为怪异,与自己不是同路之人,有疑惑是因为不解宋尹之思。

宋尹与他相约共建赤盟,是要以星星之火燎原,自然得他心愿,只是赤盟如只有他二人,又何以搅动天下风云。

他自然知道自己与宋尹皆为天资卓越之人,来日二人尽皆可立于顶峰,可而今时不待我,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能让自己二人成长。

还是要更加用功。

周尧自己暗暗叹气,又下定决心。

上一学宫为东胜神洲三大学宫之一,甚至隐隐有神洲第一学宫之称,为天下修道之人,读书之士所瞩目。

学宫内夫子众多,多冠以姓相称,诸如“陈夫子”、“宋夫子”。

唯有一人并不称姓,无论先生或是学子皆称其为大夫子。

祭酒并不授业,而大夫子自然而然成为众多学子想要拜师的对象。

只是大夫子门下入门极难,每年入试只有一二人能拜入大夫子门下,甚至有时连着几年,大夫子都未曾收徒入试。

周尧便是以当年入试第一之姿拜入大夫子门下,侍读左右,迩来五六年已。

学宫中学子大致分为两类,一类读书作文,走仕途一道,一类学法练气,走通天修道之路。

二者虽说互不侵扰,但大多登天修道之路者多多少少会有些看不起走仕途一路之人。

毕竟对于登天修道之路者,自身灵气才为根本,其余诗文策论,在其看来只不过是花架子。

当然周尧并不这么认为,毕竟他在二者间都有极高的威望。

仙道一途身怀元磁仙体,读书一道字画一绝、诗词又是一绝。

此等全才,哪怕是聚集天之骄子的上一学宫也并不多见。

再加上周尧并不参与两派之争,每日只是安安静静伴读大夫子左右,因此在学宫中极受人尊崇与敬佩。

不过对于周尧来说并不是自己平和不想参与他们之间争论,只是他们对于周尧来说实属不值得重视,尤其是在周尧见过宋尹之后,他已然把眼界投入六界之中,更不会拘泥在一处学宫之中。

此时周尧静候在大夫子门前,也不敲门惊醒,安安静静的等候。

除他之外仍有一人同样立于门前,行学子礼,恭谨至极。

此人名叫齐悬,与周尧一般同在大夫子门下,若按入门时间,周尧还得称齐悬一声师兄,只是周尧对其为人不喜,想来未喊过一句师兄。

周尧恪守中庸之道,正常而言并不会做出这般无礼行径,可对于眼前之人,周尧却守不起中庸之道来,明明白白的显露出对他的厌恶之感。

齐悬出身寒门,却又志坚至极,无论风雪,必早起侯于大夫子门前。

按理来说倒是会与周尧这种内卷狂人有共同话题。

周尧初见时也对其映像不错,觉得此人谦逊有礼,志向高远。

可多相处起来确实发现此人是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

怎在不经意间装着以无心之语戳别人的短,令人生厌。

对于周尧来说,这等暗箭伤人之辈远要比直言直语的真小人更令人作呕。

此时二人皆静候在门外,却并不相对,并无言语交集。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已是初日升起,風雨文学内才传出来了声。

对于此周尧倒是一喜,大夫子除却有时讲座之外,除开夫子座下子弟是难以相见夫子的。

哪怕是对于他们这些夫子门下,若是没夫子召见,想要问道解惑,也只能在门外静候。

夫子召见的时间不一,周尧记得自己最长在门外侍立过一天一夜,风雪交加,甚是寒冷。

在他就欲转身离去之时,夫子却是迎们而出,与之传道解惑。

而今夫子一大早便唤他二人入室,倒是令周尧十分惊喜。

他不自觉撇了一眼齐悬,发现他面色如常,似乎并不意外。

周尧在心底鄙夷,面色却同样由喜恢复正常。

君子悲喜不显,当时常理。

在礼学之中,与齐悬相比,周尧确实自愧不如。

齐悬先推开了大门,周尧跟在他身后,一步一行。

虽说他并不满齐悬的师兄身份,但在老师面前却是不敢显露丝毫。

大夫子极其重礼,周尧自然不敢有违礼之行。

二人穿过几个回廊,便是到了书房,是夫子召见门下传道受业之地。

书房那扇檀木雕刻的门已然打开,二人径直入内,便见夫子手捧书卷在窗边沉吟。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他一遍吟着一遍以手抚须,面色满是激动,似乎是大受触动。

大夫子极为恪守礼道,向来无喜无悲,面色平常,如今却是如此欣喜的读着一首不知名的诗。

周尧听着夫子沉吟,总觉得有些熟悉。

当他沉思之时,齐悬却已然开口,他拍掌大笑,“好诗好诗。”

大夫子满意的看了他一眼,“若为师此生有幸作出如此诗句,诗道一途这辈子也算没白走。”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二人,“你二人天资聪颖,有来年引领诗坛之姿,若是能作的这般诗句,也不枉为师相教一场。”

周尧被打断沉思,当即连忙答是。

而齐悬却是郑重行礼,“必不负恩师厚望。”

周尧又是在心里鄙夷了一番。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落九天……”他不断重复着此句,总感觉在而出有所闻。

“对了!这是在虚言界中宋兄曾作。”

他当即面露喜色,当初听闻此句便觉得宋兄诗才惊世,如今一看确实如此,哪怕大夫子一般阅尽千篇,也对宋兄此诗推崇备至。

“不知此诗何人所做,如此恢宏壮阔,如何未曾听闻。”齐悬恭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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