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舟,你该杀了我的,不然我一定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活的时间长,长到杀了你们所有人。”
宫鸿熙眼睛通红地发誓道,他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如果不是此刻他太过于势单力薄,自己冲上去不过是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仇报不了,宫家的数百条人命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他恨极了眼前的这个人,他虽然不是灭自己全族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也曾全心全意地相信过他会保护自己。
可是世事难料,他竟然将一只中山狼引狼入室,就是这只中山狼将自己家的消息出卖,然后其他各族各派蜂拥而起,偌大一个武林盟主的宫家,一夕之间灭门惨案,血流满地。
他也被梅舟带来了后山囚禁着,没有办法破除梅舟的禁锢,他根本无法踏出这里半步。
梅舟自从将他带来的那一天起,就在不断地逼问着他一件事,那就是宫家的秘籍在哪。
无论他问多少遍,宫鸿熙的回答也只有一句:我不知道。
“不知道没事,反正这么多年以来,你的答案都只有这一个,”梅舟轻笑一声,然后态度冷淡地说道,“今日是月圆之夜,你的骨头是不是已经开始疼了,没有解药我看你如何度过。”
梅舟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宫鸿熙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声,他在地上滚来滚去,疼得他满头大汗,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未曾向梅舟求饶一句。
他甚至在骨头疼的没有那么厉害的时候,还可以咬着牙齿,对他漠然地说道:“就算你将我抽筋扒皮,我的答案也只有一句,我不知道秘籍在哪里。”
“很好。”
梅舟看了一个时辰宫鸿熙痛苦的模样,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干脆摆了一把衣摆,又轻飘飘地走了。
湛怡宁害怕地蜷起脚趾,她开始怀疑起来。
塑像前的梅舟,真的是她相识陪伴了三年的梅舟吗,他的语气为什么那么的恐怖。
他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的掌门师傅明明是那么温和,那么的平易近人,他身上的气息也是令花草都臣服的。
又怎么会说出刚刚的下咒之类的话语呢。
他们一定是有误会,没错,一定是这样的。湛怡宁暗暗地想道。
湛怡宁下定决心要帮梅舟和宫鸿熙两人解开误会。
本来她没想将宫鸿熙当做重要人物的,他不过是匆匆出现一次的路人罢了,现下,她却是真真正正地将宫鸿熙记在了脑海里。
湛怡宁想要将脚上捆绑着的绳子挣脱开,她费力地伸长着脖子,试图用牙齿将坚硬的绳子所撕扯断。
她咬的是满头大汗,也堪堪将绳子咬出一个小凹槽痕迹。
笑死,她那颤颤的牙齿根本咬不动绳子。
一双满是血迹的手伸了过来,她被吓了一大跳,险些整个鹿窜起来,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宫鸿熙的手。
那是一双不完美的手。
手背明明是那么的白皙,手指也修长干净,只是现在却增添了许多来自刚刚的伤痕。
宫鸿熙的手上全都是血痕,很有可能是他刚刚因为疼痛而在地上挣扎着产生的痕迹,仔细看的话,还有牙齿撕咬过的伤痕,左手的指甲盖也脱落了一两个。
仅仅是看着,湛怡宁就觉得自己感同身受了起来。
她的心脏也跟着一揪一揪地疼着。
湛怡宁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宫鸿熙的手,试图帮他平息一下身体上的疼痛。
宫鸿熙愣了愣,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湿热气息。
然后他努力地牵起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不让自己现在的这幅惨状吓坏他唯一的一个“朋友”。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等我一下......这就给你解开绳索,刚刚不是故意绑你的。”
湛怡宁含泪点点头。
宫鸿熙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一点儿一点儿的将捆扎地严严实实的绳子扣解开,他做完这个简单而又普通的动作后,就立马翻身瘫倒在了一旁的地上,似是已经脱力无法动弹。
湛怡宁将身上的绳子蹬开,慢慢地来到了宫鸿熙的身边,她低着头,看着躺在地上表情痛苦不堪的宫鸿熙。
他的脸白的不像话,没有一丁点儿血色,他的浑身都在不停地剧烈颤抖着,唇齿间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他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而且,他的身边似乎还隐隐地透着凉气,只要靠近他,便会有温度极低的冰凌出现。
这个咒这么恐怖的吗?
湛怡宁哒哒地跑到温龙庙外,看着头顶悬挂着的明月,又哒哒地跑了回来。
从刚刚的梅舟话语里听说这个咒似乎只在月圆之夜有效,只要熬过去了宫鸿熙明天又是活蹦乱跳的一只了。
可是,该怎么熬过去呢。
宫鸿熙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正在一点儿点儿缩紧着,它们仿佛要缩的极小,在到最小的时候,又会一点一点的扩张着,但又不知道具体要经历多少次的地步。
他身上的咒是梅舟所下,也只有梅舟一个人可以解,这些年来他想过无数的办法,比如将全身浸泡进冰窟窿中,或者用木棍将自己一把打晕。
也没有任何的效果,咒术发生的时候他该疼还是会疼,逃避不掉便只能够面对它。
他一直都只能够就这么挨着。
湛怡宁默默地将身子卧在了宫鸿熙的边上,用她温热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宫鸿熙的后背,试图为他那具冰凉的身体增加一些温度。
鹿本身的体温是高于正常人类的,所以她这么做对宫鸿熙的寒冷状态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渐渐地,宫鸿熙身上的颤抖停住,他急促的呼吸声也逐渐平缓,温度也没有那么低的吓人。
湛怡宁整夜未眠,她整整守了发病的宫鸿熙一整晚,就怕他有什么闪失,好在宫鸿熙还是熬了过来,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也逐渐昏睡了过去。
只是她还没能睡多久,就被卞靖儿的一声尖叫吵醒了,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到懒得睁开眼问一声。
卞靖儿围绕躺在台阶上的湛怡宁转了好几圈,确信眼前这个大半夜不在床上好好睡觉,跑到门口睡台阶的流浪汉本汉正是她的小师妹湛怡宁。
这才蹲到她的耳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然后摇了几下湛怡宁的肩膀,吃惊地指着她说道:“快起来去床上睡,睡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啊。”
湛怡宁顺势翻了一个身,耳边的卞靖儿有点儿吵,她蹬了几下腿,又深深地陷入了美梦中,甚至还当着卞靖儿的面打起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