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几分钟的乡村土路,周壹便来到了去往县城的石子路边。这条路现在还是破破烂烂的。周壹记得这条路直到他上初二的时候才完全改修成全新的柏油马路。
站在路边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来了一辆昌河车。看着车里挤满了的人,周壹不禁皱紧了眉头。在售票大姐的前后又挤又推的努力下,周壹终于勉强坐了下去。昌河车摇摇晃晃地启动了,坑坑洼洼的路面让车子很是颠簸。左右都是大男人挤着周壹,让周壹感觉非常的憋闷。前世的他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坐得都是中巴车,可没有被两个大男人左右包围的”艳遇”。
一路到县城,小小的昌河车里竟然塞上了二十多个人,真是强悍!四十分钟的颠簸后,周一终于可以站在县城的大街上呼吸新鲜的空气了。95年的泗镇县县城,还没有进行统一的整改,公路是坑坑洼洼的,房屋是破破烂烂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菜贩子遗留下来的烂菜叶,污水到处都是。又花了两块钱打了”马思达”来到了西关汽车站。汽车站里人来人往,喊客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壹刚下了三轮摩托车,便有三四个大妈上来询问周壹要去往何处。摆脱了三四个大妈的纠缠,周壹走进了汽车站,迎面售票窗口上面挂着一条写着”车站内禁止喊客”的条幅。看到喊客这两个字,周一不禁想到了嫖客、拉客等等词语。
拿到了去往省城东庐市的车票,周壹不禁苦笑了起来。车票上的时间竟然是早上七点四十分的,而此时却已是上午九点多了。上了车,看着车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周壹找了个司机身后第二排的位置坐了下来。记得前世他去省城上学的时候,不管是从省城回泗镇县,还是从泗镇县去省城,车里总是挤满了人,运气不好的时候,他还得挤在过道里坐着硬硬的小板凳。这都不算什么,最郁闷的是有时候买了票竟然连车都上不去。后来,周壹也学乖了,每次坐车再也不买票了,他就跑到县城南关的大桥上等车。在那里等车不但有座位,车费也便宜不少。
十点准,汽车终于离开了车站,开上了去往省城的国道。虽说是国道,但在泗镇县境内的这一段也是破烂的不像话,和相邻的南苏省通台市那平整光滑的公路一比,泗镇县的贫困便一下子突出了许多。记得以前一个在南苏省上大学的高中同学说,他每次坐车,不用看路,只要车子一开始颠簸,他就知道到长淮省了。
车子开到了南关大桥,便停了下来。售票员阿姨开始大声呼喊开来。等了约有二十分钟,在阿姨出色的发挥下,终于喊来了十几个去往省城的人坐车。车子继续开动。因为车里的人不是太多,售票员阿姨收完钱也就没什么事,正坐在前排和司机热烈聊着女儿上学的事情。无聊之下,周壹闭上眼睛,继续完善自己敲诈计划的每一个环节。
前前后后想了几遍,时间已悄然过去了一个小时。周一刚睁开双眼,便从车的挡风玻璃看到了前方已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司机慢慢地把车停了下来,车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从车窗向外看去。
”呀,出车祸了呢!你看前面乱的。”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惊讶道。
司机打开车门和售票的阿姨一起下了车看热闹去了,而周壹也和车里的众人下了车一起向前方走去。走过十几辆车后,周壹终于看见了车祸的真实情况。原来,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和一辆装满了钢材的大货车来了个极为热烈的”舌吻”,桑塔纳轿车前半部几乎被压扁掉了,车里的三个人挂了两个,坐在后座上的一位老爷子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却并没有昏迷过去。货车虽然受创不是太大,但是副驾驶上的一位男子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撞碎了挡风玻璃飞出了车外,直接砸在了对面飞驰而来一辆奥迪车的挡风玻璃上。
奥迪车虽然及时刹了车,但车里的一位年轻的女司机在刹车的惯性下也是撞在了挡风玻璃上,所幸她没有飞出车子。桑塔纳轿车里两个已死亡的人的尸体在轿车里没有被拖出来,而货车司机正用衣物捂着满脸的鲜血颓然地坐在路边,他的同伴尸体依然躺在奥迪车的前面两米以外的公路上,奥迪车里的年轻的女司机被当地好心人从车里也拖了出来,但依然昏迷不醒,虽然她的头上伤口处正被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用厚布给捂住了,但众人依然能看见那不停往外渗的鲜血。那位十二三岁的女孩子额头红肿,抱着女司机不停哭喊着:”姐姐,姐姐……。而桑塔纳车里幸存的一位老爷子此时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马上就要断了气似的。
周壹前后望了望,又仔细倾听了一下,知道救护车一时半会到不了,就决定自己动手试一下。否则,等救护车来了,黄花菜都馊了。打定主意的周壹走向那位正在艰难第喘着粗气的老爷子。
蹲下身子,周壹拿过老爷子的手腕,掐了一下脉搏,发现已是很难感应到了。他正想给老爷子梳理梳理,一直照顾着老爷子的一位农民大爷却伸手拦住了周壹:”你想干什么,孩子?”
周壹暗暗地郁闷孩子的身份办起事情来就是麻烦,嘴上却说道:”我看这位爷爷快不行了,想帮助帮助他。我爷爷就是一位老中医,我懂得一点皮毛。”
农民大爷显然不相信周壹的话,但是他看见自己怀里的老爷子呼吸越发的弱了下来,只好无奈地把手缩了回去。
没有犹豫了,周壹暗运内力于右手,紧紧地贴住老爷子的前胸,一股股热力被周壹输送到老爷子的身体里,老爷子的呼吸立刻趋于正常起来。半分钟以后,周壹看着老爷子平缓地呼吸,明白老爷子生命应该能保持一两个小时。但如果一两个小时内,救护车还是来不了,周壹可就没有办法。他虽然有李寻欢所遗留的深厚的内力,但内力可没有起死回生的功能啊。周壹收回右手,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农民大爷,笑着说道:”大爷,相信了吗?”
不待农民大爷有什么反应,周壹立刻又窜到了女司机的身边。在女孩子惊疑的目光下,周一双手在女司机的身上不停地点着。点完之后,周壹笑着对女孩子说道:”你可以把布拿开了。”
那个女孩子下意识地拿开了厚布,却发现女司机的头部的伤口处已停止了流血。周一看着女孩子惊呆了的模样,笑着拍了拍手,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年轻女司机和女孩子的面容。
”大美女和小美女哈!”虽然美女司机的脸上还残留着道道鲜血,但依然掩盖不了她那俏丽无比的容颜。而那位女孩子虽然额头肿得像是镶了个馒头在上边似的,可是她的那种清纯得纯净的气质却无形地散发了出来。再加上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庞,让周壹瞬间有点恍惚。
搞定了两个最危险的人,警笛的声音终于从前方传了过来。最先到的是交警,十几个交警一到现场,马上便开始驱散看热闹的人群,拉起了警戒线,同时开始疏导交通。又过了几分钟,一辆救护车才姗姗来迟。周壹站在警戒线外看着两个受伤最重的人被抬上了救护车,心终于放了下来。看到有的车已开始启动,售票阿姨的大嗓门终于又喊了起来。周一恋恋不舍第忘了一眼离去的救护车,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那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临上车时回头望他的一眼:真美!
又等了十分钟,汽车终于顺利地开过了车祸发生地。一路平安无事,周壹所乘坐的客车终于来到了省城。省城的道路还不像周一重生前的那样宽阔而漂亮,但和周一家所在的泗镇县的道路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汽车随着车流在省城的街道上又开了半个小时,才进入了周壹记忆中很是熟悉的汽车站。
下了车,已是接近下午三点了,周壹看着眼前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再想到前世的自己在这个城市艰难的生活,感慨良久。不过,这一次回来,周壹注定要改变自己以前那艰难的生活。随便找了家照相馆,照了一张相,要求洗出八张,又随手收集了照相馆内一些照片的碎屑。
走出照相馆,周壹又找到了一家文具店,买了两个土黄色的文件袋,又和店主商讨了半天,花了五块钱买了几十张A4纸。准备好这些,周壹便信步地在省城的街道上瞎逛,看着周围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建筑,周壹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前世的周一在这个省城生活了七八年,算是对这个城市很熟悉了。
但周壹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时已是新世纪过后的四五年了,而九十年代的省城他却是第一次逛。不知不觉地逛了两个小时,周壹竟然无意中走到了自己前世上学的大学门口。看着跟前世一模一样的学校大门,周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第出现了宿舍里的几个好兄弟。这一世的周壹显然不会再选择这样一所三流的本科大学了,那几个关系贼铁的哥们还有重逢的机会吗?
看着天色要暗了下来,周壹离开了前世大学的门口,掏出硬币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停停走走,周壹却面无表情地坐在车上。上上下下的乘客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摆出无比冷酷的表情很是奇怪,无不把多余的眼神射到周壹的身上。
一个多小时以后,公交车终于到达了位于省城西南角的底站。下了车,天已上了黑影儿,城市里各处的灯火都已开始亮了起来。找了个小饭馆,吃了点青椒鸭肠盖浇饭,周壹便直接睡到了附近公园的长椅上。